左林與奧芬目光交接的那一刹那,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某種奇特的情緒。或許,這種情緒可以形容為,對於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的欽佩和對於即將到來的激烈而且精彩的戰鬥的期待。
一個老練的戰士,總會想方設法讓自己處於有利的位置,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獲取優勢。而左林和奧芬正是這樣做的。
左林固然是要吸引奧芬出現,才在形式上大大剌剌地創進了黑暗議會現在所盤踞的這片地區的中心,在超市門前的停車場上擺開一副想要打個痛快淋漓決一勝負的架勢。但左林才不是這種行動先於大腦的人呢。奧芬來到停車場周圍,立刻感覺到了一種奇特的波動,聞到了一種奇特的氣味。原來,超市為了不違反植被管理方麵的規範而在停車場以及周圍種植的那些樹木和花卉,已經完全被轉變成了德魯伊們喜愛而且更便於操縱的神奇生物,但在外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那些對於能量波動稍微遲鈍一點點的人,是絕對無法發現這種在實戰中很有可能就送了自己的命的細小的變化的。而周圍的空氣中,更是飄散著數量可觀的各種類型的孢子……真菌類生物是千變萬化的,有著各種各樣的形態和功能,而德魯伊們則是可以充分將各種功能發揮出來的人。孢子本身,更是可以懸浮在空氣的細微的流動中,用來感知周圍的任何一絲一毫的舉動。而對情況的全麵掌握,恰恰是每個資深的戰士都會首先想要把握住的優勢。
奧芬是個更老練的家夥。他畢竟已經享有悠長的生命到了自己都覺得厭煩的地步了,他生命裏的大大小小的戰鬥早就讓他本能地就能夠選擇正確的策略。雖然他現在能夠掌握那麼一小批的黑暗議會的狼人和魔鬼契約者,但一方麵,在對方這樣殺上門來的時候,假如不對此做出合適的應戰,那損害的是他的麵子和權威性。畢竟黑暗議會和德魯伊議會不同,德魯伊議會裏,對於那些碰上了打不過的敵人,又沒有一定要戰鬥的理由的時候,逃跑這類事情司空見慣,大家最多也就是開開玩笑,但在黑暗議會這樣的等級森嚴的地方,作為死靈法師總監的奧芬假如不親自迎戰,背後的怪話可就多了。但奧芬也並不莽撞,他能夠指使得動的這些人哪怕不參加戰鬥,也至少可以掠陣,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向左林和索福克勒斯施加壓力。這些人聽從著奧芬的指示,從幾個方向形成幾個互相之間有區域重疊的弧形,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隻留下了很小的一個角度,仿佛在嘲笑著包圍圈中的兩人:“跑吧,這就是最後的出路了。”所謂的圍師必厥,就是這樣,就是為了避免對方在沒有出路的情況下拚死相抗,但是,老練如奧芬,必定是在那個張開的小口子後麵留了後手的。
“奧芬?”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從轉角後麵走了出來,不緊不慢地站在了距離自己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左林撇了撇嘴,問道。奧芬的確不像是個死靈法師。或許,在那些歐洲的奇幻小說裏將所有的死靈法師描述成瘦骨嶙峋,臉色灰敗散發著奇特的屍臭的總是用鬥篷將自己遮住,躲避著人們的視線,躲藏在角落裏那的確是有些偏頗了,但那畢竟是那些小說家,或者是寫小說的異能者和修行者能看到的絕大部分死靈法師的形象。他們絕對無法預料居然有奧芬這樣的死靈法師的存在。
如果說奧芬現在的形象和一個高大健碩的北歐人種的金發中年人有什麼區別的話,那或許是他的臉色略略有些蒼白,呈現著一種“不健康”的青色,而他的頭發也幹枯得很,如果不是明顯的發油,那或許會糾結成一團稻草。畢竟,對於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來說,要保持頭發的營養……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奧芬回應了一個不以外然的笑容,說:“我就是,來找我?”
“是的。希望您能放棄傳播病毒。這種病毒,無論是對於絕大部分普通人,還是對於您和您所代表的黑暗議會,恐怕都不是好事。”左林直爽地說。
“是啊,我也非常肯定這一點。”奧芬微笑著說,“不過,你以什麼立場來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呢?”
“那麼,永遠有一種傳統的方式來決定這一點的,不是嗎?”左林覺得,似乎奧芬就是來打那麼一架的,而對於到底是為什麼而戰,這個家夥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就在兩人就那麼交換了簡單的幾句對話的時候,靠在一邊的吉普車上,似乎在很悠閑地把玩著手裏的數據終端的索福克勒斯已經將現在的情況通報給了在那些預定地點進行準備的“同事”們。而那大批的來自不同組織的修行者們,則在康斯坦丁的指揮下,分成幾個方向,周密地包圍而來。奧芬安排在周圍為了對左林形成威懾的那些人,無論是數量還是戰鬥力,比起有著康斯坦丁這樣的超一流好手帶隊的聯軍,都相差了不止一個數量級。甚至於,康斯坦丁的名頭就能夠嚇到他們中間的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