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能感覺到灰姑娘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然後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好像在詫異,又似乎大鬆了一口氣。但令李默失望的是緊接著灰姑娘那埋在臂彎裏的小腦袋倔強的搖了搖。
那是拒絕,甚至沒有一個字的回答。
就像係統說的。如果眼前這不是那可憐的灰姑娘,恐怕李默又一次會自怨自艾覺得尷尬,覺得自己自做多情了。可慶幸的是眼前的是灰姑娘,那個可憐、善良的灰姑娘。那個潛意識裏能讓李默打起自信心的灰姑娘。所以他能承受得住、他還能若無其事的與她繼續進行互動。
李默堅持再道:“你的腳傷腫了好大一塊,和我去看醫生吧,好嗎?”
這次灰姑娘沒說話,也沒搖頭,直到過了好幾秒才漸漸抬起頭來,看向他,眼睛紅紅的,似乎哭過,但一張臉蛋上卻堅強的毫無淚跡。
“不用了李大哥,謝謝你我沒事的。我馬上就該走了,你也該回去忙你的事了。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的。”
沉默癌晚期的李默差點再次遭到張口結舌的境遇,但是絕心悔改的他拚命的想了一秒,說:“我沒有其它的事要忙,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帶你去看醫生,僅此而已。”
看著他真誠的樣子,灰姑娘眼睛一熱,溢出了水,連忙垂下頭不敢和他對視,小聲道:“李大哥,對不起。我真的該走了,下次吧,下次如果能再見我再答應你好不好?我保證。”
李默搖頭:“不好,就這次。”
灰姑娘咬著唇又一次不說話了,卻也沒有搖頭。又是在沉默以對。
歎口氣,這姑娘真的倔強啊。
李默索性蹲下來與她麵對麵,可灰姑娘的小臉又垂了一點,躲到了胸口,幾乎又一次埋進了臂彎,根本不看他。
李默隻能若隱若現的看見她緊緊咬著的下唇。猜想她的心應該在掙紮著,在思緒紛飛著。不由越發耐心起來:“傻姑娘,你為了來見我扭傷了腳,我還差點就那樣走了。你有什麼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灰姑娘的頭還是埋進了臂彎,她在逃僻、逃僻他人的善意。
李默苦苦一笑,他終究不是個會說話的人,更不知道怎樣去哄一個女孩子,那能寫出的千言萬語根本就說不出口來。
時間在這一刻又一次沉默了,兩人就像之前一樣,無言的蹲在馬路邊任憑車來車往。
不知過了多久,灰姑娘緊繃的身子鬆了,幽幽的呢喃道:“李大哥你回去吧,我真的不值得你這麼做的。我隻是一個灰姑娘,整天待在柴草堆上髒兮兮的灰姑娘,我……我知道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知道我來見你就是幻想與奢望在作祟,可對不起,我……我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我失去了理智,我忘了我的身份,所以才來了,但是現在到了這裏我知道我是個灰姑娘,那個低賤的灰姑娘,連姐姐與繼母都不願搭理的灰姑娘……”
一句又一句,灰姑娘那自卑的話語,聽得李默隻覺自己胸口悶的發慌,眼中止不住的有點發酸。
由人及己。
什麼配不上、什麼灰姑娘、什麼幻想與奢望,這不也正是他嗎?正是他這個在藍星要錢沒錢、要房沒房、要工作沒工作的灰小子嗎?在每個孤枕難眠的夜晚,在每個羨慕別人雙宿雙棲的夜晚,他不也正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一個個詞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