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佳潔進屋之前，劉公公還是忍不住說了一些話。
“軒轅姑娘，皇上的時日怕是……”劉公公頓了頓，整個人也有些滄桑的味道，“有些事，希望能盡量順著皇上的心意……”
“我知道了……”安佳潔沒有過多的表情，起步進屋。
上一次來這裏，分明隻是幾天前的事，卻帶著一個世紀的味道。
同上一次進這個屋子想比，這裏的氣氛更加讓人傷感，一股揪心的哀傷，一點一點地滲入心中，壓抑地不想再往裏麵走。
“晟兒……是你嗎？”
安佳潔原本停下的腳步，因為這一聲呼喚再次邁開，來到床邊，行了禮。
皇上躺在龍榻上，一臉病態，可是神情卻是笑意滿滿，沒有任何的遺憾了似的。
是啊，一切都順了他的心了，十三死了，淩王登基了，他還有什麼可以不滿的呢？
“怎麼，不想和朕說話嗎？”
“沒有……”安佳潔一直垂著眼簾，平靜地答話，“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歎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想必逸兒都告訴了你吧，你……恨朕嗎？”
安佳潔的目光同皇上的對上，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無比期待自己的回答。
可是，一切該從何說起呢？
自己本來就不是真正的軒轅晟，會為韓羽歆傷心流淚，那是因為相處過一段時間，自己將原本那份對母親的愛轉嫁了過去，可是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自己沒有任何的感覺，隻是覺得原來謊言可以這麼多，可以這麼驚人。
即使除去眼前這個爹以前對自己的報複，一切也都無關痛癢。
見安佳潔久久沒有回答，皇上的神情有過一抹悲傷：“晟兒……你一定很恨朕吧……”
剛一說完，皇上就咳嗽了起來，情緒有些激動。
“請皇上保重龍體。”
皇上搖了搖頭，有些急切地問道：“晟兒，你告訴朕，要朕怎麼彌補，你才能不恨朕？”
“若是……我想讓那些死去的人，都活過來呢？”安佳潔的神情也悲傷了起來，忽然覺得，一切的起因都是眼前的這個人，可是，又能怪他些什麼呢？怪他給十三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還是怪他心機算盡卻連太子哥哥都保護不了？
“晟兒……你是一輩子都不打算原諒朕了？”
“不……我可以原諒你……”安佳潔抬起了頭，眼眶有些濕了，“我無法原諒的，是這個時代……”
皇上的神情，有些似懂非懂，但是他隻知道自己的心願隻有一個，隻有這麼小小的一個。
“無論你有多麼的恨朕，朕都希望，你可以喊朕一聲父皇，朕就此生無憾了……”
聽著皇上的這句話，安佳潔忽然有些不悅，究竟自己是個小女人，對於一些事容易念念不忘，還是他做慣了大事，習慣了不受舊事的影響。難道太子哥哥的死不夠遺憾終生的嗎？難道十三的死他不該好好地深思過嗎？
也許，帝王都是冷血的吧，他曾經也可以這麼狠心地對待心愛的女人……
“晟兒……喊一聲父皇給朕聽聽……”皇上的眼裏，第一次有了懇求的神情，放下了所有的威嚴。
安佳潔看著他，遲遲沒有開口，或許是錯覺吧，感覺此時的他竟然和十三很像，那種孤寂，那種一無所有的悲涼，讓人不知道該給予什麼樣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