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為個子高身體壯，平時的飯量非常大，哪怕在白荷教裏，也沒吃過幾頓飽飯。
教眾的糧食都是配發的，大家都一樣多，他總是不夠吃。教裏麵發的那點銀錢，也全部被他買了米吃。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每天都能吃飽。
羅雲川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鐵塔一般的身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譚渤右手抓著後腦勺，一臉憨相地說道：“我叫曾強，十五歲。”
“多少歲？！”
羅雲川震驚了。
這估摸著至少一米八的人猿泰山，特麼的十五歲？
看到羅雲川如此反應，曾強卻是咧嘴一笑。
窮苦人出身的他，皮膚黝黑粗糙，說二十五歲那都是往小了算的，說他三十五歲都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羅雲川深吸一口氣，待到心情平複，這才好奇地問道：“你家裏人呢？怎麼十五歲就加入白荷教了？”
他觀察過白荷教的教眾，絕大部分都是瘦骨嶙峋，一臉病態，極少有像曾強這樣身材壯碩的。
聽羅雲川問起家世，曾強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來，甕聲甕氣地說道：“家裏麵的人都死了。”
緊接著，曾強就說起了自己加入白荷教的始末。
兩年前，曾強牽著家裏麵剛買的牛，路過當地一家大戶的農田，看到有山羊在吃剛剛長出來的莊稼，便幫忙驅趕。
結果剛剛把山羊趕走，那大戶便湊巧來到田裏，看到曾強和他的牛，直接認定是曾強的牛吃了莊稼。
盡管曾強據理力爭，但是大戶卻一口咬定，就是曾強幹的，還直接把事情捅到了官府。
縣太爺聽完大戶的陳述，便直接判定曾強賠償損失。
曾強家裏麵剛剛砸鍋賣鐵才買了牛，哪裏有錢賠？
最後，大戶人家的家丁就直接到了曾強家裏麵，當著一家人的麵，把他們的牛牽走了，還把上前阻止的曾強的父親打成了重傷。
為了給父親治病，家裏能賣的東西都已經賣了，可惜也沒賣出多少錢來，沒過多久他爹就死了。
曾強的母親整日以淚洗麵，最終憂鬱成疾，在丈夫死後一個月，也跟著撒手人寰。
曾強的年紀雖然小，但是脾氣卻跟牛一樣倔。為了給爹媽報仇，他埋伏起來趁著大戶外出的時候，當眾殺了大戶給自己的爹媽報仇，隨後便被官府通緝，東躲西藏了大半年，實在走投無路，選擇加入了白荷教。
如他這般的人，在白荷教中還有不少。
在聽完曾強的故事之後，羅雲川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很顯然，梁國的百姓們日子並不好過。
世家門閥橫行不法，魚肉鄉裏，巧取豪奪甚至都已經是一種常態了。
最底層的百姓，連最起碼的生存權，都已經不太能保證了。
而這也是白荷教屢次被朝廷派兵圍剿，卻從來沒有被剿滅的根本原因。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