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商隊在傍晚起程,這是不多見的,不消片刻天就黑了。但這對這組走異路的隊伍來說,卻是平常的。
霍提都的夜晚全然不像白天那般毒辣,清涼宜人的,簡直讓人懷疑是否還是在同一個地區。明月懸在高空,照耀著隊伍前進的道路。
一路上馬哈德眯著眼,懵懵懂懂,靠在卡歐斯身上,儼然將卡歐斯寬大的肩膀當成了舒適的真皮沙發。卡歐斯走一步,他竟也迷糊地跟著走一步,人卻似乎是睡著了。卡歐斯倒是精神百倍,一路上偷偷打量著那領隊的屠龍戰士,而偶爾也能迎來對方深邃的目光,他也隻是默默地一笑。
月亮漸漸西移,一行人也趕了大半天的路了。後半夜,馬哈德終於醒了過來,打著哈欠,一路搖搖晃晃地跟著大家前行。馬車載著貨物,踏著“吱吱”的車軲轆聲向前駛去。胖子凱恩忍受不了這麼連夜的趕路,早就爬上了馬車,坐在車的貨板上喘著氣。
此時已經接近拂曉,群星漸漸開始暗淡下去,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停下!”巴斯達沉靜地一聲令下,聲音雖然不大卻頗具威嚴,眾人不禁遵命地停下,隻有馬哈德訕訕地抱怨,“這還要不要人活了這,頂著星星趕路,這還要走要停了……”馬哈德被卡歐斯狠狠瞪了一眼,聳了聳肩,乖乖閉嘴了。
“前方三裏就到黑森林了,”巴斯達的聲音依然是不帶一絲感情,他的鎧甲造型怪異,厚重的鎧甲掩住了他的麵容,“大家就地安營紮寨,吃過飯先稍微休息一下,等到太陽升起來了再趕路。”
“喝,真會算計,”馬哈德衝著卡歐斯耳語著,“起碼知道要等到天亮了才進黑森林。”
“我倒是在意,這些商人有什麼重要的貨物要急著送到拉伯翰,竟然連命都不顧了。”卡歐斯的眼睛瞟了瞟前方馬車上的貨物。
“誰知道呢?把貨送到拿了錢就走人,我們沒功夫管這麼多閑事吧。”
“也是!反正我也沒什麼興趣。”
商隊就地安營,商人們取出了水與食物,分給各位護商者。各人吃了飯,暫且睡下了。
卡歐斯坐在地上,背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手托住額,安詳地睡去。馬哈德手裏抓著魔術杖,倚在卡歐斯的肩上,身子卻呈“大”字擺開,微微打起了呼嚕。
巴斯達也如卡歐斯一樣,背靠一棵樹的樹幹,坐在地上。他的大刀依靠在肩上,他的麵容仍然被鎧甲遮住。這種睡姿最易對外來的突發qing況作出反應,是一流戰士必備的素質。
天漸漸明了,火辣辣的太陽又爬上高天,熱辣的陽光如是傾覆而來,幾乎是在瞬間就澆上他們的頭頂。
馬兒不安地嘶鳴,拍打著它們粗壯的四蹄。馬車被拉得顛簸起來,商人們急忙過去拉住了馬兒的韁繩,安撫著不安的馬兒。
馬哈德突然睜開了眼睛,正巧迎上了卡歐斯那剛睜開的有神的鳳目,二人相視無言地一笑。馬哈德轉過頭,剛好看見巴斯達抬起的頭,閃爍著堅毅光芒的雙眼。
其他人也都相繼醒來。
“全部清醒過來!”巴斯達朝馬哈德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大聲吼道,“大家小心,準備戰鬥!”
******
一隻枯骨手臂從地下驀然探出,幹枯的指骨舉向高天,被帶動的泥土在半空飛旋,手指抓住了一隻馬蹄。
白馬不安的嘶鳴,四蹄劇烈地拍打著地麵。商人們眼拙,木愣地跑過去拉住了韁繩,輕輕拍打安撫著馬兒。
下一刻,大地表麵紛紛裂開,一片死寂的白露了出來。
“我的媽呀,這麼多啊,少說也有一兩千呐!”馬哈德地對著這一片白吐了吐舌頭,卻不見他的表情有任何的驚惶,聲音裏滿是輕鬆悠閑。
“少來,”卡歐斯幹脆地還了他一句,小聲地道,“就這麼千來隻,以你的能力,就算再多十倍,解決起來也不過輕而易舉!”
馬哈德訕訕地一笑。
地上,竟鑽出了幾千隻白色的骷髏,在驕陽下白得耀眼。骷髏手中提著鏽壞了的刀劍,搖搖晃晃,對天長嘯一聲,向著商隊的眾人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