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他在文學上的諸多成就,最為突出的是他的戲劇作品:詩意的想像時時與神話的啟示相結合,深刻、奇妙、引人入勝,極大地拓展了人們的意識空間。
今年度,有關方麵的權威人士推薦了一些諾貝爾文學獎的候選人。由於其中多位都具有偉大而異乎尋常的特質,要在其中加以評選實非易事。經過幾度慎重的考慮,瑞典學院終於決定將此獎頒贈給梅特林克,因為他作品的風格具有深遠的創意和獨特性,全然不同於傳統的文學形式。他筆下流露的理想主義特質,把我們引導到至高神聖的境界而緊緊扣動我們的心弦。這位年齡未及50的作家當然不是泛泛之輩,他遵循自己獨特的風格,具有奇妙的能力,下筆如神,廣受喜愛。他能運用想象力,淋漓盡致地描繪出人類道德生活中最細微的差異,也時時讓人聯想到索佛克利士(Sophocles)所說的“人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影子”,及加爾德龍(Calderon)所說的“人生如夢”。
梅特林克巧妙地點出了潛在人內心的意念,喚醒了人類心靈深處的特質,他毫不矯飾,也不標新立異,而以無比的信心和古典的高雅來求表現。其劇作中的布景和動作,雖然有如中國皮影戲般的模糊,劇情也多是傳奇或荒誕的,但對白卻很直截敏銳,且透過無聲的音樂介紹了人們內心真實的世界。他讓我們感知我們真正的歸屬是在一個遙遠的地方,不是我們世俗經驗所能達到的。雖然他的詩為我們開啟了這遙遠境界的視野,但我們卻很難和他共同領受更深層的感受。
梅特林克在1862年生於根特城,家世良好,在聖巴比城的耶穌士學院接受教育。雖然他不喜歡這個環境,但這傳統作風的學校對他的認知發展具有很深的影響,引導他走向神秘主義。他獲得學位之後,遵循雙親的旨意學習法律,並在根特城開業當律師,但正如其傳記作家所載,他在法律生涯中的表現,隻證明了他不適於從事這行業。由於具有“恰到好處的缺點”,使他全然不適合法庭上瑣碎的爭論和公開的辯護。
文學吸引了他,尤其當他逗留巴黎結識了幾位作家之後,這份吸引力更為增強。其中有位作家裏耳亞當(Villiers de l’Isle Adam)對他的影響最大。巴黎很令梅特林克神往,因此,他於1896年決定在那裏立業。但這繁華的大都會並不適合一顆好隱遁沉思的心久居,夏季他就住在山曼·凡特裏一所古老的諾曼第教堂,冬天則隱遁在氣候溫和,以花聞名的克拉斯鎮。
梅特林克的第一本著作是部纖細的詩集《囚獄》。此詩集表現出尖銳的苦難,大大出乎人們的預料,因為這與他平和喜沉思的性情截然相異。同年他出版了一句幻想劇《瑪蓮公主》(1889),此劇運用無數的反複方式來造成持續的印象,故顯得陰沉恐怖而又單調。但神奇故事的魅力深植戲中,這位Serres Chaudes作者筆下流露出的活力是被公認的,這種活力在藝術創作上是不可或缺的。此劇備受《費吉羅》雜誌的米拉梭(Octave Mirbeau)讚賞。至此,梅特林克已不再是默默無聞之輩。
之後,梅特林克寫了一係列的戲劇,其中情節所處的年代和地點多不可尋。布景常是有地下通道的神秘城堡、庭園蔭處或是海邊燈塔。在這些陰鬱的地點,人物的出現常如意念本身一樣朦朧。在幾部佳作中,他所表現的是一個不可知論及象征主義者,但我們不可就此推論他是個唯物論者。以一位詩人的本能和想象力,他覺得人不應單屬於有形的世界。他認為,假如詩不能使我們領略出現象的根源,或一種更深沉、更神秘的真實反應,那詩就不足以為詩。有時這種思想背景以一種隱晦而朦朧的風格出現在他身上,而他將之歸因於一種命中注定、無所不在的神秘力量。在他的許多戲劇作品中,這種觀念已不這麼強烈,他付予戲劇更多的希望和複雜的神秘影響力,但減少了真實性。在他最好的作品中,最主要而突出的觀念是精神上的,探索內心深處的層麵。這些超乎思考和推理的領域,自然表現在他的行為,使他長於描寫幻想劇,以嚴謹的態度來創造夢幻。他表達的方式很嚴謹,雖然技巧上繁複了些,卻不影響人們對戲劇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