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一棚,一桌,三人,席地而坐。
白起與赤魔二人坐在秦陽的對麵,桌上,赤魔已經為白起和秦陽各自滿斟了一杯溫酒。
“明帝陛下,請。”白起端起酒杯,目光直視著秦陽。
秦陽亦是微微一笑,也不說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白起點點頭,陪了一杯。待到酒再次被斟滿之後,又端起酒杯,對秦陽示意。秦陽依舊毫不推辭,一口喝下。
就這樣,直到二人都是連飲了三杯之後,白起才放下酒杯,緩緩說道:“陛下,你可知,我這三杯酒是何意?”
秦陽也放下酒杯,淡淡道:“願聞其詳。”
白起沉吟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第一杯,我敬閣下,因為閣下是第一個在戰場上令我白起落荒而逃之人。”
見秦陽笑而不語,白起繼續說道:“第二杯,也是我敬閣下。閣下能慨然赴約,並且毫不猶豫的喝下杯中酒。這份胸襟與氣魄,足以令白起佩服。”
秦陽依舊沒有說話,但心中卻是忽然有些微微的動容。從這兩句話看來,白起似乎對自己的敵意越來越小。恐怕這第三杯,便是白起此次邀自己前來的正題了。
果然,白起看了一眼身邊的赤魔,忽然正色道:“明帝陛下,這第三杯,我雖是敬你,但卻也是敬那些在幾番激戰之中慘遭屠戮的百姓。我白起雖號稱殺神,但卻不會屠殺手無寸鐵的婦孺。如今回想起前番種種,在下實在是愧對蒼生。”
“愧對蒼生?!”秦陽的心猛的一揪,盯著白起,眼中閃爍出似詫異似激動的光芒。魔軍諸將,都是被魔主召喚而重生,腦子裏除了韜略之外,便隻有忠於魔主的想法。就好似那王陵,根本就已經認為自己是魔。這些人與其說是重生,倒不如說是忠於魔主的戰爭機器罷了。而如今竟然能夠在白起的口中說出愧對蒼生這種話,難道說……
想到這,秦陽試探問道:“不知白將軍這句愧對蒼生,究竟是何意?”
白起不言,一旁的赤魔卻是微笑說道:“陛下,夫君前世,為大秦縱橫沙場,為的便是保家衛國,開疆擴土。卻沒想到今世卻是塗炭生靈,殺戮滔天。這愧對蒼生,便是夫君對助魔為虐之事感到後悔。”
赤魔的聲音不大,但卻宛若巨鍾在秦陽耳邊敲響一般,秦陽眼睛一亮望著赤魔說道:“難道說……白將軍已經恢複了神誌?!”
赤魔微微一笑,也不言語,隻是充滿愛憐的看向白起,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世人隻道殺神白起重生,屠戮天下,卻又有誰人知道,真正的殺神卻從不殺婦孺?夫君心中的苦,隻有夫君自己知道,真不知夫君如今靈魂覺醒,是好事,還是壞事……”
聽到此話,白起肅穆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拉起赤魔的玉手,柔聲說道:“我若不是靈魂覺醒,又怎能享受與你重逢的幸福?我前世生平所憾,並非是沒能親自帶領大軍橫掃六合,而是沒能與你見上最後一麵。沒想到,蒼天眷顧,讓我在重生之後得償所願,此刻即便是死,我也無怨無悔了。”
“夫君……”赤魔見白起真情流露,不禁嬌顏上浮現出兩朵紅雲,眼中也是瑩然一片。
“咳咳……我說,這酒的味道不錯……恩,的確不錯,好喝……”就在這時,桌子對麵卻是傳來一陣輕咳。
秦陽一邊端起酒杯仔細的研究著這杯中之物,一邊自言自語。開玩笑,難道請我到這戰場上來喝西北風,就是為了看你們卿卿我我?!要是老子知道這樣,早就把我那四個老婆外加一個妹子一個徒弟一起都帶來,老子羨慕死你們!秦陽心中腹誹道。
聽到秦陽這麼一咳,赤魔的臉頓時更紅了,她急忙垂下頭,恨不得將頭埋在自己的胸裏。而白起則是哈哈一笑,轉過頭望向秦陽,說道:“這酒,我函穀關中還有很多,陛下若是喜歡,回頭我暗中給你多送些便是。”
秦陽聞言也是一笑,放下酒杯說道:“那倒不必了,與其讓白將軍派人送來,還不如我親自去關中取出暢飲更好啊。”
白起見秦陽話裏有話,不禁微微一笑,麵色鄭重說道:“陛下若想取酒,恐怕不能急在一時吧。”
“哦?這是為何?”秦陽似笑非笑的問道。
白起回手一指身後嚴陣以待的魔軍大軍,道:“白起雖然不嗜酒,也樂得與陛下一同暢飲,但這些家夥,一個個將酒看得可是比命還重要啊。”
秦陽眼睛微眯,沉吟片刻說道:“既然如此,在下身後也是有一些兄弟,不如我讓兄弟們將這些家夥先送回家,如何?”
白起微微搖頭,道:“談何容易?且不說函穀關關城堅固,便隻我親手訓練出的戰車親衛,難道陛下以為就那麼容易送回去的麼?”
秦陽點點頭,微微皺眉道:“那白將軍的意思是?”
說到這裏,白起索性不再打啞謎,淡淡說道:“魔主將我等重生,乃是依照重生順序,互相牽製。廉頗、孫臏、吳起、樂毅與我,五人共掌一支軍團。雖然表麵上我乃是軍團統帥,但隻要其餘四人還在,那麼這支魔軍便會效忠魔主。若是此四人不在了,那麼自然聽從我的調遣,即便是我命他們反戈一擊,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