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熱地在這裏待著,付一馳的媽媽還是那樣,好臉色沒有一個,不過我也不甚在乎,本來她不喜歡我我也不見得就喜歡她。這晚和付一馳躺在床上,就那麼躺著,看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感受著難得的安靜。我轉身抱住他手臂,頭靠在他胸膛,喃喃:“怎麼辦?”他的胸膛裏發出沉沉的聲音:“沒頭沒腦,什麼怎麼辦?”“還有什麼,你媽唄。。。”我嘟著嘴,歎了口氣,“她不待見我,其實無所謂。可你這麼夾在中間,我看著都累。”“這麼說你是在關心我嘍?”付一馳伸出手捏了捏我鼻尖,帶著笑意說。“跟你說正經的,你別轉移話題!”我才不會承認呢。“沒什麼怎麼辦啊。”他無所謂地說,“她討厭你就讓她討厭唄。”這什麼話?太不負責任了!我氣憤:“那這日子也不好過啊!”“傻瓜——”他親親我額頭,“你真以為你要在這裏住一輩子啊?你想,我還不想呢。”誒?那回國?他看了看我,接著說:“我們先去別的地方玩一玩,之後你要是想回國那咱們就回國,不想回國,那就隨便挑個國家。反正哪裏都有生意做。”“真的?”我樂得一蹦三尺高,被付一馳胳膊勒住沒跳起來。其實我還是挺想回國的,畢竟那裏才是我生長的地方,可是。。。怎麼麵對曾經的家人?前兩天我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哥哥打來的。才知道童氏已經被收購,雖然童家還占著股份,卻終究不再是屬於童家了,隻不過還保留著童氏的名而已。太久沒聽到哥哥的聲音,都有了微微的陌生感。他語氣中的疲憊我聽得出來,卻無法開口安慰一句,隻能默默心疼。哥哥說爺爺中風了,和爸爸媽媽一起移民去了加拿大,但哥哥還是堅持留在國內。其實我知道,哥哥不是像他表麵上的那樣,隻是紈絝子弟,他一向有自己的主張和想法。我很想說兩句支持的話,可是,曾經再親的我們,經這麼些事,總覺得有些無法逾越的隔閡橫在我們中間。就連多說一句客套話都覺得是刻意,不僅達不到作用,反而分外尷尬。“怎麼?還是想回國?”付一馳輕輕地問。我點了點頭。“那就回去。”他說,“之前我已經邀請你哥哥繼續做公司總經理了,他也答應了,等你爺爺他們一走,他就能走馬上任。”哥哥?他竟能。。。“你哥哥都放得開,你又有什麼放不開?”付一馳拍拍我腦袋,“如果不是繼父堅持收購,恐怕此時童氏已經不存在了。”“別再想了,你去哪裏我都陪著你。我們把那些東西都拋開,過我們想過的日子”他淡淡地說著,仿佛注視著我又仿佛根本都沒看我,“我有我的難處我的立場。14歲之前,我也是個一帆風順意氣風發的少年,有良好的家境有看似恩愛的父母,可就是一夕之間,生活環境巨變,家裏的公司破產,父親自殺,那種從雲端跌落直至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感覺,我一直都記著。那一年我看盡了那些所謂親朋好友生意夥伴的嘴臉,我家遭此重創,他們或落井下石或置之不理,這些是我親身經曆過的,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所以,小愛,這一次,對童氏,我對你覺得抱歉,卻不後悔。”他從未和我說過他曾經經曆過的這些。現在聽他輕描淡寫地說來,覺得沉重非常。一個那麼小的還是孩子的少年,卻在一夕之間經曆了這麼多。。。對他,對他媽媽,都是很大很大的打擊吧。“小愛,你能理解我麼?”頓了許久,他問。“嗯。”淚水悄悄地滑落。為那個14歲的孩子,為現在的付一馳,我心疼他。那麼小卻要承受那麼多,一路走來,他吃了多少苦?“傻瓜,怎麼哭了?”他粗厚的手指滑過我的臉,幫我擦去淚痕。“你在美國的時候一定過得很辛苦是不是?”“嗬嗬。其實,並不太苦。”他笑著說,“破產把家裏的財產耗光了,來美國的第一年,我和媽媽過得是不太好,媽媽已經很久不工作了,但是為了供我讀書,隻能出去找工作,我則半工半讀補貼家裏。但好在隻有我們兩個,什麼花銷都不大,也撐下來了。之後就碰到了繼父,他一直暗戀媽媽,直到在街頭重遇,便堅持要媽媽辭掉工作,送我去最好的學校。之後就一直這麼下來了。所以說,我並沒受太多苦的。”我知道他在安慰我,我明白。吸吸鼻子,擠出個笑容:“我都明白。以後你要快快樂樂的,過得棒棒的。”“是我們要快快樂樂的,過得棒棒的。”他糾正我。“嗯!”“小愛。”“嗯?”他把頭湊近我頸窩裏,深深呼吸,“咱們再度次蜜月吧。”“啊?”我愣住了,“去哪,我不要在這裏度蜜月啊。雖然這裏的景色也很美啦。。。”“當然不在這裏。去你想去的地方。”哎呀呀,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聽他這麼一說,我把太後全拋腦後去了,熱血沸騰起來,就開始滔滔不絕了:“上次jason還嘲笑我土來著,所以這次我要把所有的時尚之都都逛遍,狂掃貨,我的造型就你來設計了!”說完,我豪氣地拍了他肩膀一下。他笑出聲來,點點頭。嗯,還有個問題。我小心翼翼地措辭:“你確定你不幹活的話,錢夠我花的吧?”“哈哈哈哈!”他大笑,拍拍我腦袋,“放一百二十個心,夠你花的。”說完,沉吟了一下,說:“既然你這麼看得起我,我就跟jason賭一把。找個近點兒的,紐約,讓他給你設計,之後咱們就把他甩了,去巴黎,我給你造型,跟他比比,看看誰的更土。”呸,呸。我打他一下,他改口:“看看誰的更潮。”“之後咱們就過二人世界,讓他這個孤家寡人diy去!看他敢說我老婆土!”“嗯!”我重重點頭。大家知道我們要走的消息時,反應各異,各具特點。Jason自然是一臉興奮,因為我要成為他實驗的小白鼠了,更要成為他和付一馳比試的靶子,他開心得不得了。剛跟他說我們要走的消息,就一個勁兒地催我們走,還打算包攬所有打包任務。你說,我在他們家也沒吃幾兩米飯的,至於這麼著急趕我走麼?楚叔叔是好人,聽說我們走還挺傷感的。不過又為我們高興,千叮萬囑讓我們加緊動作,生個孩子來玩。還一臉神秘兮兮地和我們說悄悄話,說太後似乎鬆動了。太後鬆動不鬆動我是徹底無所謂了,就是付一馳難做點。不過付一馳一直以來都是各地跑,以後隻他回來串門就好,我就不跟來惹人厭了。太後嘛,咳,你就別指望她能給什麼好臉色了。好在我已經完全習慣了,早就能對著那張臉無動於衷。聽說我們要走了,她又是一激動,把付一馳拎上樓教訓了很久,下來看到她眼睛紅紅的,看來是太激動了,掉了眼淚。其實我覺得挺對不起她的,怎麼老說兒大不由娘呢,好容易把兒子拉扯大,結果有了媳婦忘了娘,雖說付一馳仍然愛她孝順她,但卻沒到那種為了媽媽能放棄所愛——也就是我——的地步。想想,覺得挺心寒的,算了,以後生個女兒好了,女兒才是貼心小棉襖啊,兒子,可別指望了,有了美女就忘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