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出民變了——
老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那不是因為地氣不好,而是人因為沒吃沒喝沒出路,如果不刁點,那真沒有活路了。但這種地方就算數上一百年,也不會輪到蘇州。
蘇州是什麼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曆朝曆代的蘇州都是任何當朝不敢小視的地方,如果連這種地方都鬧出民變,那麼這一朝的江山隻能說氣數到頭了。
因為這事,天啟破天荒的上朝了。
等上了寶座,當今首輔顧秉謙率領百官山呼萬歲,天啟落座平身。
眼光一掃,心裏忽然動了一下——他忽然發現殿中群臣他有很多都不認識。
“對了,楊漣的案子審清了沒有?”
立在他的身邊的魏忠賢心裏突突了一下,“陛下放心,證據確鑿,鐵案如山。”
天啟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魏忠賢悄悄的擦了把頭上的汗,狠狠的剜了一眼許顯純,後者已經滿頭大汗淋漓。
“都說說罷,遼東建奴太猖狂,居然跨江入侵朝鮮,這事怎麼辦?”
下邊群臣皆群聲寂寂,所有的眼神一齊望向魏忠賢。
魏忠賢咳了一聲:“這事還是請顧首輔講一下比較好。”
被點了命的顧秉謙的臉頓時成了一根餿了的苦瓜,滿頭的冷汗好比流出的餿汁。
天啟的視線已經移到了他的臉上。
他胡亂抹了一把冷汗:“金狗實過太過放肆無禮,朝鮮是大明藩國,他居然敢出兵強占,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朝鮮也是,外敵入侵,不知自救隻知求救,就算拚盡最後一人,也不致如此境地——”
天啟的耐心終於用盡,伸手一拍書案:“哆嗦!”
顧秉謙的臉瞬間就白了。
打不打,怎麼打,他怎麼知道——這朝中上下誰不知道,這事不得看九千歲的態度麼?和那位比起來,自已這個首輔算個屁呀。
想到這裏,顧秉謙心頭一絲按捺不住的憤懣油然而生。
魏忠咳了一聲,目光微微一掃。
“陛下,金狗肆行無禮,必須予以迎頭痛擊,否則他日必定起兵犯明。”
不是別人,正是新任刑部侍郎霍塵意。
天啟揮手示意他起來:“依你看,這仗要怎麼打?”
霍塵意:“可命皮島總兵毛文龍,自鴨綠江出兵,天兵到日,大事可定!”
剛才幹在那的顧秉謙終於活了過來,高喊道:“霍大人說的不錯,老臣也是這樣的想的。”
誰不知道霍大人是九千歲麵前的大紅人?連首輔都搶著拍馬屁,下邊群臣不敢怠慢,一齊山呼:“臣等附議!”
“萬萬不可!”
山風海潮一樣的聲濤中,這一聲響得格外突兀與不合時宜。
一時萬目所矚,無數道眼光一齊聚集在一個人身上。
天啟望下一看,隻見一個年青官員出班跪倒。
“陛下萬萬不可,如果按照霍大人所言而行,就算朝鮮收回,遼東卻危,遼東危則京城危,孰重孰輕,請陛下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