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可他明顯感覺到,李易安明麗的目光早已經投射過來。
敢於評論蘇東坡的李清照,如何能舍棄“小重山”一樣的迷呢?
習古乃二話沒說起身就跟了過來,白婭兒雖然不是很相信,但還是猶豫了一下也向這裏走來。
好幾個文士還在圍著李清照喋喋不休的問著,文安遠也在幫腔,卻見李清照雙臂一分,“雷聖使,你來得正好,你們的趙學士正有話要對你說呢。”
說著,笑意盈盈的把夫君趙明誠推到了前麵。
趙明誠顯然稍顯木訥,他諾諾停頓了一下,這才說出話來:“啊,這個……雷聖使,昨天我們研看了一下你的《小重山》,覺得煞是有趣。聽說這隻是殘篇……”
雷三郎點了點頭,趙明誠接著說道:“……我與內人覺得是否可以先把這下闋試著補全,是否可以交流參看一下。”
東京汴梁的名士趙明誠夫婦與人談詩,馬上引起了眾人的注目。也許是因為環境的原因,趙明誠說話有些局促。
“是這樣,”李清照卻很灑脫,“聖使談到過的《小重山》,很有一種特異的韻味,可惜句子太少,又是下闋末尾。我等正想著可否試著先與下闋試著填一下詞,或許聖使就此可以憶及起一些,甚至全篇讓我等拜讀,豈不是一段佳話!”
她口齒清晰,明麗的眼睛閃過,“各位也都可以參加,來參看《小重山》中蘊喻的高山流水。”
文安遠已經展開宣紙,一手漂亮規整的文筆錄下那幾句來:
欲將心事付瑤箏
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他一邊搖頭晃腦的吟誦著,一邊寫出了三份,每個前邊都空出來兩行,這是等著人們補充填寫呢。
這時琴聲忽然急湊起來,雷三郎又感到了那種血脈噴張的感覺,正是那個曾經聽過的很像是《十麵埋伏》的熟悉的曲調。
李清照看了一眼那個張揚著舞蹈動作撫琴的紅色身影,說道:“這是《小重山》的下闋最後兩句,前邊應該還有兩句,我們試著來做一番填詞如何?”
陳興文站在前麵,幾番似乎要動筆,但又搖了搖頭,到後來竟然踱步走了開去,一邊默想,一邊口中念念有詞。
見他如此,別人更是不動了,看來“七步成詩”並不是輕易可以做到的。
“易安居士和趙學士,已經有了補充詩句了,可我先讓我等一觀。”有人這樣說。
“也好。”李清照和趙明誠也並不推辭,上前就欲動筆。
這時的琴聲正如暴風驟雨一般,眾人湊在這裏的圈子也圍得更緊了。白婭兒兩眼放光,那神情十分的特別,雷三郎感到一種熟悉的表情晃過。
對了,昨日在聚仙樓燕青小夥兒聽易安居士談詩詞的時候也有著這樣的表情,那給人的感覺就是:貪婪般的癡迷!
他心中一動,還用等什麼趙佶的手筆,這李易安的墨寶豈不是更為珍貴?
“把你的空白帖子給我。”他對白婭兒說。然後把帖子與樊瑞那個未寫字跡的帖子疊在一起,來到趙明誠二人麵前。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他舉著帶著漂亮三色環紋的帖子說道,“可否請二位在這上麵也給留下墨寶,一解我等無限仰慕之情。”
人聲一下子靜了下來,隻有叮咚的琴聲正一陣近似一陣的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