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義軍構成已然繁雜,隊伍的作戰和管理已經麻煩多了。這以往的一年多裏,他們大多轉戰在河北山東一帶,屬於流寇式劫掠作戰,近來連打了幾個勝仗人員壯大至三萬餘人,繳獲的錢糧財富也多了起來,不過負擔也重了;人員多了,家眷多了,非戰鬥人員多了,狂風一般大範圍的穿插運動作戰已經無法進行了。
現實讓義軍首領不得不解決安置問題了,不得不想想後路了。
想想還就當初晁天王那個水泊梁山算是個比較理想的落腳的去處。這裏水麵浩大,港汊縱橫,水泊裏的十幾個山頭雖不是很險峻,但也峰回路轉,道路極是蜿蜒曲折,如迷宮一般。大部分山巒之間還需要借助船隻越過各種深淺不定的湖麵和港汊,不熟悉的人進來,很難找到路徑,甭說來進攻,就是再想出去都難上加難。官軍如果不組織數萬甚至十數萬大軍來總體進攻,全部占領各處要點,然後齊頭並進向裏進剿,實難對這裏形成威脅。
於是他們決定返回梁山,先穩定水泊山寨,再作打算。
他們這夥人占據梁山,也是一時隻需。
這裏屬於三不管的地界,又交通不便,人煙稀少,除了少數漁民和被官府大戶欺淩的走投無路的流民在這裏捕魚為生或者開墾一些荒地以外,就再也鮮有人來這荒毛之地了,就連知道裏邊的情況的人都少之又少。自一年前他們離開這裏後,雖然並沒有派駐什麼人留守,這裏還是原來離開時的樣子,宋庭官方的勢力仍然沒有管轄到這裏。
如今梁山的核心領導層是宋江、盧俊義、吳用公孫勝及步騎軍,水軍、錢糧補給等部幾個主要頭領。回到水泊山寨後,宋江做了一番大規模的整治工作,內部建起了十數座水陸營寨;山寨外圍以酒店、作坊為掩護布下了數處情報眼線;對隨以軍而來的近三萬百姓也做了安置,這裏邊除了一些老弱婦孺在水泊附近安頓好以外,其餘大部分人都作為勞力投入到山寨的建設之中。
這一番布置仿佛到有長期紮根,以水泊梁山做根據地的打算。不過前邊的這位宋頭領近來做事一反晁天王時做事大夥公開商量,現在變得詭秘了許多。
這幾個月來山寨的建設倒是大有起色,但是更重要的義軍作戰隊伍整合及頭領人員的調整也沒見什麼大的動作。倒是多次與副首領盧俊義、軍師吳用等在後堂秘密商談,不過一直也沒有發布什麼後續的行動方針。前一陣子還神秘的失蹤了兩個月,知道此事的人很少,回來後突然宣稱夢會九天玄女娘娘,得授天書三卷,有神靈指引我等眾兄弟將依計執行。後來又帶人祭拜山下的九天玄女娘娘廟宇,接著天道封星大典就粉墨登場了。
這一連串的舉動在雷三郎看來,應該還是為他們山寨的下一步舉措作的精神和物質上的鋪墊,很顯然封星大典過後下一步計劃安排緊接著就會出爐。從大勢安排中這種由攻轉守的情況看,很可能就是要割據一方等待招安了。
或許那個宋三黑子的一番新主張已經獲得了相當程度上的認可,多半就在這兩天就要準備向向全體頭領發布了。
就像這第三日雷三郎準備出席晚宴之前吳用來訪所說的話,裏邊透露出一定的玄機。
吳用有言:“方今大典事宜以及更接近尾聲,以下大計方針某等將依商定執行。自明日起吳某將彙集盧頭領等分別找各頭領做說服工作,定不負頭領所托。”
這大概就是封星這麼大動靜的根源,如今他這個暫新的“大頭領”還隻是個樣子,他得到了認可但還並沒有參與真正的領導內容;尤其是那個“大事”計劃,他隻能靠分析得知一些跡象,細節全無知曉。不過很快就會接觸和實際擔綱起來了,也許就在明天。
可是如今既然是咱雷三郎來做主了,咱又應該怎樣做呢?
他們所議及的“大事方針”肯定與山寨的以後發展方向有關,宋三搞得那一套我得有所防範,我如今此來是絕對不能走他那個招安的老路的。這一幫生龍活虎的漢子,我可不能把他們往火坑裏帶。
山寨裏的眾頭領咱還沒有完全熟悉,山外的大宋朝廷更是遠沒有接觸到,但我卻知道它已經是垮台的前夕,投靠他是絕沒有好果子吃的;我接下來所要做的頭一步就是打破“殺人放火受招安”這個怪圈,還要摸索出一條新路來。上次跟安道全說的一番豪情滿懷的話並不是虛言,這裏的人生還真是要好好設計設計。
如今這定位晚宴他覺得還是不適宜全程參加,雷石向來認為酒席宴上是不能做什麼大事的,雖然這是各個時代似乎都少不了的一道程序。不過如今他對今後已經有所考慮,現在對這種把形象做得更紮實的事也還是很感興趣的。
時值酉時,天已傍晚。他在安道全的陪同下進入聚義大廳時,這裏已經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