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霧氣之中,一泓碧水,有少女若仙,孤零零立於水中,似乎在急促地喊著什麼。她的臉龐似乎是凍得略微有些青紫,卻絲毫掩不住她麵上的焦急之色。那精致的麵龐上,還有一些水珠,分不清是淚水還是什麼。
這樣的夢境,伴隨他長大。幾乎每隔個十天半月的,就會出現一次。夢裏的那個少女,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的少女。就算他當初年幼懵懂時,也是深知這一點的。而他也似乎一直比旁人早熟一些,這樣稀奇的夢境,卻從未對旁人提起過。隻是偶爾,他也會悄悄猜想,夢中那少女究竟是什麼人,與他有什麼瓜葛的。為什麼這麼多年,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夢見這一幕?
他不得而知,隻是偶爾聽過一些年長者提起過一些有宿慧者,卻是心中一動。
族中還算繁盛,他雖有靈根,卻是五行靈根,不甚受到重視。但是族老們卻也沒有因此就對他另眼相看,在教授他時,依舊是極其耐心的。他有一日也隱隱約約聽族老說,當年有大能者曾經提過,五行靈根者若有機緣,在大道之途上反倒能走得更遠,讓他也不必氣餒。
隻是如何能不氣餒?旁的少年打坐一周天,隻需兩個時辰,他卻要三四個時辰乃至更多。縱然他無比努力,也漸漸被旁的少年拉得遠了。
心情煩悶時,他便去後山之上,在那樹神腳下,躺上一下午。不僅煩悶全消,甚至回來之後,心思都沉靜下來,修行速度也增加了不少。因此,在發覺這個功效之後,每隔幾日,他總是不惜跋山涉水,去後山的樹神那裏待一陣子。隻是這件事,他也沒有同旁人說過。因此他知曉,族中那些族老們是不允許族人隨意去樹神那裏打攪的,隻有在祭祀的日子,才會盛裝上門祭拜。
因此,年少的他,其實也已經有了幾個不宣諸於口的秘密。
這一日,天氣格外沉悶。他下山時,就被族人截住,說族長尋他。他心中納罕,卻也沒有多想,徑自去了。
隻是,在族長房屋的大廳之中,他見到了驚人的一幕。在族中德高望重的族長,顫顫巍巍匍匐在一名白衣男子腳下,那男子身邊,有一名看起來活潑的清秀女子,似乎在勸著什麼,見他進門,都將目光轉了過來。那女子見到他,先是一愣,隨後眼前便是一亮,身形一動,便出現在了他麵前。而那名男子卻似乎沉穩的多,眼中雖然閃過一絲詫異,卻是靜靜停在原地,目光之中頗有些複雜難辨。
他有些吃驚,更多的是警惕。族長可是族中最強大的人,已是金丹後期大修士了,在方圓千裏之內,都小有名氣的。以他的身份,怎麼可能匍匐在這些陌生人腳下?他還打算問什麼,卻聽得族長大聲嗬斥道“飄雲,這是神山聖使,還不行禮?”
少年吃了一驚。他從小就知道,神山聖使是創世者的使者,值得所有人膜拜。他想要大禮參拜,卻不知如何依舊倔著身子不能拜下。那族長已經變了臉色,還想開口,卻被那女子的話語打斷。那女子毫不避諱地拉起飄雲的手,目中卻滴下淚來:“居然還叫飄雲麼?”
飄雲想要伸手甩開這個奇怪的女子,卻不知道為何,心中感覺此女十分親切。竟是小聲答道:“不錯。聽族長爺爺說,我自從記事之後,便定要用這個名字,別人若叫旁的名字,就一概不理。後來我父母也逼得無法,隻好讓我叫了這個名字。”
那女子聽得微笑起來,隻是眼淚卻始終不曾止住。此時,一直沉默著的男子才開口道:“墜月,別難過了。無論如何,我們終歸尋到他了不是麼?便是對秦霜,我們也總算能有個交代了。”
雲墜月緩緩收了眼淚:“我隻是,想到飄雲受的苦楚便難以自抑。更何況,畢竟經曆了輪回,誰知道......”誰知道什麼,她並沒有說出來。而飄雲卻早在聽到那個名字時,便已經愣在原地。
這個名字,他定是第一次聽聞。可是感覺上,似乎無數次曾經在他耳邊被提起,更似乎在他心頭輾轉過了無數次。不知為何,他當即便認定,這便是他夢中那少女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