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睡前,我的心跳得飛快,好像很快就要跳出胸腔。
我在興奮。
因為,國公侯快要死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被旁邊院子裏的淒慘哭聲驚醒。
婢女掀開簾子出了門,沒過一會兒,便臉色很不好地走了進來:“姨娘,國公侯他……他去了……”
在坐起身後,我洗漱了一番,便換了身孝服,去了那邊打探情況。
一堆披麻戴孝地人圍坐在國公侯的身邊,不住地哭叫著,說他死得好慘。
據說,在淩晨時分,國公侯去得離奇。
躺在榻上的他像是被扼住了脖子,整個身體迅速幹癟,如同被吸幹了血一般,隻留下了一幅皮囊。
聖上派了禦醫來,也沒有得出他為何而死。
我假意擦了擦眼淚,卻注意到了身邊婢女的視線。
她一直在我院裏伺候,此時卻沉思著看向了我。
見我同她對視,婢女慌忙低了頭:“姨娘不要怪我,我打量著姨娘今日的氣色這麼好,以為姨娘上了妝,想帶姨娘去洗掉的。”
在洗漱時,我便知道我的氣色很好。
今日,我身上的全部傷口不僅好了個徹底,容貌也比從前更為艷麗。
尤其是雙唇,如同塗了口脂一般,紅得囂張跋扈。
吃飽了的美人蠱,當然美。
我爹之所以篤定我會幫他進宮,便是因為美人蠱需要進食。
我進的食,便是那些欺侮我爹的人的命。
但我知道,區區一個國公侯,我是吃不飽的。
可是,怎麼能吃飽呢?
我望向了皇宮的方向,目光深沉……
4
在國公侯喪禮那天,我穿了一身白衣,給幾個姨娘磕了頭,表示想一同前去,盡我最後的情意。
這些姨娘都無甚心機,隻讓我跟著她們。
跟在她們身後時,我垂下眼簾,作出謙恭模樣,卻又暗暗地打量著四周。
國公侯的喪禮,有一個人必定會來。
在行至國公侯的棺材邊後,我瞥見了一道明黃色的車輦。
是了。
我等著的人,很快就要出現了。
聖上信步下了車,跟身側的幾個太監們耳語了幾聲,便來到了這裏。
在燒紙錢時,我哭得抽抽噎噎,好似很是傷心。
在抬起臉時,我淚眼朦朧地跟聖上對視了片刻。
沒過多久,他便向我走了過來,站在了我的身側。
在喪禮結束後,婢女和其他姨娘們識趣地離開了這裏。
她們知道,聖上在我身邊站了這麼久,必定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果不其然,他頗為戲謔地蹲下身,直視著我:“在朝堂時,朕便聽有人閑言碎語,說國公侯對府裏的奴婢和姨娘並不好。在喪禮時,其他幾位姨娘也隻是落了落淚而已,你怎會哭得如此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