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嶺,淫雨綿綿,巴蜀山地一貫的潮濕讓人悶的實在受不了。
黃大掌櫃此時的心情真是糟糕透頂了。
馬車在顛簸不堪的山間寨道上艱難前行著,一路來顛得他頭昏腦脹,偏偏又碰上山裏下起了雨本就潮濕的空氣更加陰冷了,引得他多年的風濕毛病又犯了,陣陣隱痛折磨地他齜牙咧嘴。
“真是活受罪!為什麼偏偏聽了那個家夥的鬼話來這求神仙!”黃大掌櫃忍住渾身的不適埋怨著,“看這窮山惡水的,神仙們不好好在仙宮禦殿裏呆著來這受罪?”
陪著掌櫃的丫鬟此刻臉色也不是太好,大概也被這山路顛的夠嗆。
此刻聽到掌櫃的抱怨仍是強笑道:“掌櫃的,為了修複墨寶您就忍忍吧,神仙們總與我們凡夫俗子不同,人就愛躲在山裏清閑,看不上那些繁華富貴的。”
“哼。”黃大掌櫃翻了翻白眼,正想再抱怨兩句,不料顛簸著的馬車突然停了。
“怎麼了?”黃大掌櫃嚷嚷道。
前頭馬夫立馬將頭探進馬車恭敬道:“掌櫃的,前麵馬車不好過了,有一個寨橋,我們得走過去,再把馬車吊過去!”
黃大掌櫃罵罵咧咧的將頭探了出去,看到前麵一條一人寬的寨橋如獨木橋一般橫跨在一條山溝間,聽著底下嘩嘩的流水聲,臉色不由便白了幾分。邁著虛浮的雙腿踏上寨橋,黃大掌櫃小心地低頭看去,但見一條山澗深不見底,呼呼的風從山間吹過,寨橋便一陣搖晃,嚇的黃大掌櫃尖叫一聲便哆嗦著跪了下去,嘴裏不停地念叨著神仙保佑之類的話。
"掌櫃的,您看下麵風景多好,要不下去欣賞欣賞?"黃大掌櫃聽到這戲謔的話語,當下就怒色上湧,正要訓斥,卻見以往畢恭畢敬的馬夫突然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他。
“馬義!你要幹什麼!”黃大掌櫃麵露驚恐之色。
馬夫冷笑一聲,不屑地道:“怎麼,黃大掌櫃,記性不好已經認不出我來了麼。”
黃大掌櫃聽了一驚,連忙瞪大了眼,細細瞧去,似乎眼前的入山前雇傭的馬夫真的有點眼熟。
“你是.”
馬夫逼近了黃大掌櫃,並一把抓起他的衣領,說道:“我不叫什麼馬義,我叫王行。或許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但也沒關係了。本來你可以安安穩穩地過你的富足日子,可你偏偏要毀了它;本來我也沒有機會殺你,可你偏偏又獨身來這窮山惡水尋神仙,又偏偏雇了我當馬夫,嗬嗬,這一切隻能說是你自尋死路。”
黃大掌櫃聽到它時,整個人臉色一變!
“啊!是你!”黃大掌櫃似是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臉色大變。
“怎麼,終於認出我了麼。”王行繼續逼近。
黃大掌櫃驚恐地說道:“求求你,饒了我吧,我這次來尋蜀山便是為了修複那份墨寶的,別殺我。我將我的財產都給你,放過我吧。”說著,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料一腳踩空,頓時驚呼起來,雙手瘋狂地掙紮著,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王行的衣服。
“救我!”
王行看著黃大掌櫃驚恐的表情,惻隱之心一動,但是想起十年前,就是眼前的這個惡棍搶走了他祖父留下的唯一墨跡,如今更是將其毀壞,他心中便有一股強烈的怒火湧起。
“像你這種人,早該死了。”王行冷聲道,然後用力一推,黃大掌櫃便像沙袋一般驚呼著墜入深深的溪澗。
看著眼前惡人終於得到報應,王行心頭極不平靜。
他靜靜地看著眼下高聳可怖的風景,看了許久,終於收回了目光,走向馬車,取出了藏在一個暗格裏的匣子,然後深吸口氣,打開。
隻見裏麵靜靜地躺著兩個古樸的卷軸,隻是卷邊卷起的毛糙尖銳的撕痕顯示著這本是一個完整的書卷。
書卷上混勁有力,筆走龍蛇般的墨跡隱約可見。
王行緊緊閉上塵世侵迷過的渾濁的眼睛,留下兩行渾濁的淚水,許久許久,再睜開,已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