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女將星夜探死牢三拐杖土地打獄卒
張四姐見廷瓊和小玉送走了貴梅,便和花春英小憩了片刻,天已大亮。春英和廷瓊親自騎馬去查看把守各條路口的山寨軍士,要他們嚴加盤查過往客商和行人,嚴禁城內任何人出城。
上午,張四姐、花春英、花廷瓊,在虎頭山中軍大帳合議攻城事宜。花春英令軍士押那王進和王虎二人來,想了解些城內的情況。那王虎先被軍士推進帳來,他欺眾頭領都是女將,瞪著眼罵道:“挨千刀的反賊,強盜,趁早放了你家少爺!不然,叫你們一個個不得好死!”花春英大怒,喝令軍士掌嘴,一軍士上前狠狠幾個嘴巴,那王虎依然依依呀呀言語含混不清地罵著。花廷瓊杏眼圓睜,拔劍上前欲殺那王虎,被花春英阻止,喝令軍士將那王虎推了出去,用繩子反綁手腳,將他飛雁般吊在帳外那棵高高的榆樹上。
隻見:帳外軍士仰天笑,王虎晃蕩兩丈高;荷葉金盔落了地,髻亂白綢飛樹梢;繩勒手腳臍朝下,頭上藍天白雲飄;不敢俯瞰溫陽城,羞見金萍楊柳腰。
那王進是東京汴梁人氏,曾在東京禁軍中做過教頭。因不會巴結奉承上司,四五年前,就被調到這偏僻的溫陽兵寨來,當了個副知寨。如今,已是三十出頭,依然孑身一人。他被推進帳來,扭頭怒目而立。一軍士拔刀喝道:“大膽王進,見了我家頭領,還不下跪?”那王進道:“要殺便殺,休得羅嗦!”花春英揮手令軍士退下,親自上前給王進鬆綁道:“王將軍可不比那王家父子,我們豈能殺你!”花春英請王進坐下來,命女兵上茶為他壓驚。接著,她對王進說了四姐和崔家莊人造反的經過,勸他不要助紂為虐。平時,王進也不止一次聽人說過那王半城父子搶男霸女的惡行。今天,他聽了花春英的解釋,又看到四姐的美貌,心中已是明白。他點點頭,對眾頭領說道:“王某感謝眾頭領不殺之恩,如今負責守城的都頭郝寶是王某的徒弟,王某寫一封書信給他,他會為眾英雄作內應的。以前,郝寶多次和王某談論過知縣的貪髒枉法,說他恨不得一刀殺了那狗官。如今他肯幫那狗官用心守城,阻擋義軍,定是那狗官騙他道‘你師傅已被反賊殺死,這溫陽城若被攻破了,量你也活不成!’。”王進說完,請花春英拿過紙筆墨硯,寫成一封書信。四姐讓廷瓊找位軍中大夫,給王進治治左肩之槍傷,廷瓊點頭,她親自看看王進那已被軍士簡單包紮過的傷口,說了些安慰與道歉的話,讓廷芳小玉扶王進下去,喊大夫照料去了。
這真是:善惡有分教,報應何來早?我為座上賓,你在樹上嚎。
四姐看了王進寫好的書信,問花春英道:“這書信如何送給都頭郝寶呢?”春英道:“讓我和廷瓊去吧,我們還要入死牢探望一下姐夫呢!”四姐道:“實在有累二位賢妹,隻是送信要緊,探監可千萬要小心,不可誤了大事。”春英道:“姐姐放心,我們小心就是!”
當夜,秋高氣爽,滿天星鬥。花春英、花廷瓊二人命軍士將那王虎從樹上放下來拖入一軍帳內收押,將山寨令旗、令箭交給四姐執掌。她二人換上夜行衣,腰掛寶劍,身上藏了暗器,辭別四姐下山,霎時來到城下。二頭領選好一處,抬頭望望城頭,相視一下,便運起輕功,飛上城牆,尋找都頭郝寶送信和到死牢中探望崔文歲去了。
死牢的那幾個牢頭獄卒,昨日收了王二的銀子,鐵了心決意要害死崔文歲。整整一天一夜,他們不給崔文歲水和飯,想那遍體鱗傷的崔文歲也撐不了幾天。這天晚上,大胡子牢頭劉依兒正在牢房一角與那獄卒張三、李四、王五、趙六四人圍著一張桌子聚在一起,他們先是談論崔家莊人與花花寨義軍圍城之事,認為石州府救兵一到,這些不知死活的反賊都得死;繼而,一獄卒為他們買來烈酒和狗肉,他們便大吃大喝起來。須臾,五人都有些醉意了,那劉依兒道:“這買酒肉的銀子都是王老員外孝敬咱們的,有道是‘受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們兄弟五人別的本事沒有,難道我們就連個害人的本事也沒有了嗎?那崔家小子就是個窮鬼犯人,我們不害他,害誰?弟兄們一定要將那崔家小子早早治死在大牢中,不可讓他活著見到知府大人喊冤叫屈,他要是活著走出了我們這死牢,我們弟兄們多沒有麵子?多沒用?況且,王老員外那裏也是不好交代的。再說,以後誰還肯把這白花花的銀子拿來孝敬咱們?”那張三、李四、王五、趙六四人聽了都連連點頭。王五將一盅烈酒倒入嘴裏,兩片嘴唇一嘬送下肚子說道:“大哥說的對,俗話說的好‘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咱弟兄們要想這肉山酒海的快樂能夠長久,這個窮小子就得死!”。“哈哈,就是,就是,誰讓他沒有銀子孝敬我們弟兄呢?豈不聞‘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嘛!”那李四也附和道。“大哥,既然如此,還不如小弟這就過去,一把將那小子掐死了事,有人問起來就說是那崔文歲自己撞死了!”那張三飲下一盅烈酒,站起身來說道。“好好好,還是張哥痛快,我們和你一起去!”李四說著和王五、趙六三人都站起身來。“也可以吧,不過掐死說成撞死總是有些破綻的,你們不如就將他直接揪起來將他的腦袋向牆上狠狠一撞,撞死他便了!”“好,還是大哥想的周到,我們就這樣結果他吧。”張三說完,便帶著那李四、王五、趙六向關著崔文歲的死牢走去。張三等四人原以為那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崔文歲一天一夜水米未進,一定是躺在那汙穢不堪的死牢裏奄奄一息了。可是,當他們來到崔文歲牢房外時卻看到那崔文歲精氣神十足地坐在那裏正在吃著什麼?四人一愣,都急忙擠上柵欄外向裏去看個究竟。原來,那崔文歲席地而坐,他的大枷放在麵前,枷上放著兩隻大盤子,一隻盤子裏放著一隻紅燒雞,一隻盤子裏放著兩條清蒸魚。雞和魚還都冒著熱氣,旁邊還有一壇香氣四溢的美酒,地上還放著一隻青瓷花大碗。崔文歲正在用手扯著那雞腿。四個酒鬼在柵欄外流著口水,竟忘了他們是來幹什麼的了。“唉唉唉!你們都爬在這裏看什麼?”四人聽見是劉依兒的聲音,這才都下意識地摸摸嘴角,回過神來。原來,劉依兒喝著烈酒,半天也沒有聽到崔文歲的“慘叫”聲,心裏犯疑,便放下酒盅走過來看。四人見劉頭過來,便退回一邊,圍著那劉依兒將他們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大胡子劉依兒聽了感到莫名其妙,滿腹狐疑,他“哼”了一聲,分開眾人,自己去看。這才是:真如室女懷胎,毀我鐵板一塊?如果所說是真,定有吃裏爬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