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是個黃昏,天空中有幾隻禿鷲在聒噪盤旋,聽著令人心煩意亂。
從地上爬起來,原本雄壯的身體仿佛沒了力氣,薛慶搖搖晃晃走進母親的屋子,他多麼希望看到母親還坐在桌邊縫補衣衫。
希望總是那麼容易破滅,一串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
仿佛又聽到了娘親佯作嗔怪的聲音:“慶兒,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你要學你爹,做個勇敢的大丈夫!”
薛慶抹去淚,沙啞地呐呐自語道:“娘,我忍不住啊!”
傻傻地站了半晌,薛慶離開了家,他要去找澹台玥,他要看看這個女人的心是什麼顏色?
眼前浮現出澹台玥美豔的嬌容,不過這張俏臉沒有絲毫的可愛,薛慶恨毒了這張臉,厭惡到讓他想立刻撕碎了她。
村子裏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屍體上的血跡已經不在殷紅,紫黑紫黑的。
幾隻禿鷲從空中撲了下來,堅硬的喙啄向那些已經不再鮮活的屍體。
薛慶猛然驚醒,自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這些村民都是自己的親人。他們已經慘遭橫禍,不能讓他們的軀體再被畜生糟蹋!
“啊——扁毛畜牲,滾開!”
薛慶暴怒,失去的力氣陡然充斥到每一條血脈之中,他隨手抓起地上的幾塊碎石,向那些禿鷲衝去,同時猛然甩臂,將石塊狠狠扔了出去。
碎石塊去勢迅猛,宛如強弓射出的箭矢一般,挾著破空聲砸爛了兩隻禿鷲的腦袋,激起了兩團腥臭的血霧。
餘下的幾隻禿鷲驚恐地撲扇著翅膀向高空飛去,薛慶手快,抓住一隻的爪子,雙手發力一撕,將其生生撕成了兩半,禿鷲的血液噴了他一臉。
“哈哈哈!”薛慶瘋狂大笑,滾燙的血液濺入了他的眼眸中,可他竟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來啊!再敢下來,小爺殺光了你們這些畜生!”
禿鷲也有低弱的靈性,見薛慶如此凶悍,高高飛在空中盤旋著,雖然不舍得離去,但是一時卻也不敢在落向地麵。
悲傷,憤怒,繼而漸漸冷靜下來。
全村人都死了,唯獨沒有娘親的蹤跡,薛慶緊緊皺起了眉頭。
也許娘親還活著,她此刻一定在期盼著見到自己,可是,茫茫人海,漫無目標,他又要去哪裏找尋?
而且,此時離開苦窯村,難道就任由親人們被野獸凶禽吞食,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嗎?
薛慶沒有考慮多久,拿了鋤頭鐵鍬,在村子西邊的空地上挖掘起來。
他要將村民們安葬,因為他知道,他的娘親一定也希望他這麼做。
挖坑成了一個大工程,因為他需要安葬四百七十三口人。一人一墳他無力做到,於是他挖了個巨大的坑,把全村人都埋在了一起。
薛慶從黃昏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才結束,苦窯村的西邊多了一個像小山包似的大墳。
沒有立碑,薛慶跪在墳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他看著墳堆發誓:“大爺大娘,大叔大嬸,兄弟姐妹們,你們安息吧,薛慶一定會找到凶手,為你們報仇!”
薛慶之後又去了薛正良的墓前磕頭拜別,回家收拾了幾件換洗衣裳,孤孤單單的離開苦窯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