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促織(2 / 2)

你來我往戰了好大一會兒,兩隻蟋蟀似乎都有些疲了,冠軍侯身上被咬出不少小傷,卻無甚大礙,反觀羊幹碳雖總能堪堪躲過,卻危機重重,稍有不慎即會被咬成兩半!

“哼!吃草根樹葉的野小子也想挑戰我的冠軍侯!冠軍侯,給它來個一口兩段!”大壯眼見就要勝過這個眾孩童眼中神秘、父母口中如同瘟疫的小乞丐,自是心花怒放。

小乞丐緊握著小拳頭蹲在盆邊,抿著小嘴兒兀自倔強地不肯認輸。

陶盆雖小,也是沙場,小小天地,對決生死。

終於,羊幹碳縱跳越來越低,每次逃開得越來越近,終於被冠軍侯逼入角落,避無可避。

冠軍侯久經沙場,這等機會哪能放過,借勢高高跳起,就向羊幹碳撲來,嘴巴大張,就向羊幹碳的腦袋咬下!

“哎呀!完了!”眾孩童整日玩此遊戲,久觀戰陣,眼光自是不俗,眼見冠軍侯又施此絕技,就知那羊幹碳凶多吉少,大禍臨頭了。

哪知羊幹碳猛一回身,竟將一隻後腿湊到冠軍侯身前,冠軍侯哪管是頭是腿,大口一合,死死咬住不放!

羊幹碳似乎疼得渾身一顫,身子猛地一扭,竟將那條後腿從身軀上扯掉下來!

“啊!”眾孩童平日雖整天鬥蟋蟀,又哪裏見過如此慘烈場麵,一時都驚得呆了,小乞丐瞪著的眼睛緊緊盯著羊幹碳,眼淚在小臉兒上劃出兩道淚痕。

羊幹碳少了一腿竟還不退縮,用剩餘一條後腿用力蹬著盆底,幾隻前腿死死抓住冠軍侯,一口一口的咬著冠軍侯的大頭。

冠軍侯疼的亂晃,隻是嘴上叼著羊幹碳一條斷腿,不知鬆口,無法反擊,被咬得在盆底亂爬,帶著掛在身上的羊幹碳四下翻滾。滾了幾圈,漸漸地沒了氣力,略一掙紮便就此不動了,嘴上還叼著羊幹碳那一條後腿。

羊幹碳又咬了幾下,也“啪”的一聲從冠軍侯身上栽落,側翻在盆地,掙紮了幾下卻無力自行翻起。

小乞丐用力擦了下淚痕,伸出小手欲將羊幹碳捧回自己碗中,隻是羊幹碳戰鬥半晌又折損了一腿,一邊肚皮拖地斜躺著,眼見不得活了。

小乞丐生怕弄疼它不知怎生拿起,隻好伸出食指,輕輕將羊幹碳的軀體扶正。

羊幹碳被主人捉來後,雖不像冠軍侯般有白麵饃饃仔細喂養,也是小乞丐研花粉、采晨露地用心嗬護長大;雖然主人破陶碗殘舊簡陋,卻也得小乞丐時時放入破布褂中嗬護取暖,不曾受過風吹雨淋。

此時終替主人戰勝強敵,羊幹碳殘翅一陣,發出一聲清脆鳴叫,仿佛開懷大笑,又好像和主人訣別,就此靠著小乞丐的手指僵直不動了。

小乞丐手指不舍抽回,小嘴兒抽搭著看著羊幹碳發呆,周圍的小孩兒也互相看看,心中隱有觸動。

“喀嚓!”一塊石塊猛地落下,將陶盆砸碎!

小乞丐木然望著被砸碎的陶盆,用另一隻小手兒摸了摸石塊,卻不忍心搬開來看,又呆呆的從石塊下抽出被砸傷的小手,瞪著淚眼望著大壯,顫聲說道:“你砸他幹嘛?”

大壯雙手叉腰,色厲內斂地說道:“我的盆子,砸了又怎地!”

“嗬啊!”小乞丐口中發出仿佛不似人聲的嚎叫,猛地竄起抱住大壯,不顧頭臉的廝打!

小孩子打架全憑一時膽氣,見小乞丐的發瘋模樣,大壯早嚇得魂飛魄散,推搡著連滾帶爬地逃竄,小乞丐哪裏肯放過,追在後麵亂打。

突然,一隻大手抓在小乞丐衣領,將小乞丐拉開,小乞丐在空中還向著大壯踢腿揮臂,隻是大壯借此機會已經爬著逃開。

眾孩童不知這“怪人”何時走到跟前,突然見他將小乞丐提起,都嚇了一跳,大壯見他幫了自己也停在遠處不再逃竄。

小乞丐懸著掙脫不開,小臉兒憋得通紅,轉頭看去,迎麵一張怪臉,也嚇了一跳。

“你打他作甚?”逍遙道士轉手將小乞丐轉了半圈,麵對麵笑問道。

“他砸死了羊幹炭!”小乞丐回頭怒視大壯,大壯嚇得又退了幾步。

“他不砸你那小蟲也活不成啦”逍遙道士笑著說道。

“那也不許他砸!”小乞丐憤恨說道。

“嗬嗬,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可好?”逍遙道士笑著說道。

“我沒有家,也不要你送!你放開我!”小乞丐邊說邊擼起衣袖,並不打算做罷幹休。

“哈哈,好啊,好!”逍遙道士聽了甚是高興,咂咂嘴繼續說道:“如果我救你那小蟲一命,你要還我一命,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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