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昏迷不醒(2 / 3)

吳不通平生之宏願便是要寫一部赫赫有名的《江湖紀事》,為古往今來轟動一時的江湖劍客立傳,說要“究天人之際,通江湖之變,成吳家之言”。他自號“妙筆生花”吳不通,隻是名號不甚響亮就是了。

東方棄忙說:“吳不通,這話你可別亂說,更別亂寫。雲溪子他老人家雖然傳過我武功心法,不過他從來不承認我是他的弟子,當年更坦言‘我雲溪子從不收徒,你不必磕頭了,更不可對外宣稱你是我的傳人。我隻不過見你可憐,傳你一套內功心法強身健體罷了。’”

東方棄甫一出生便被人拋棄於京郊的野樹林裏,剛巧被一窮酸秀才撿到,一大一小無處可去,遂棲身在城外的同安寺。剛撿來時,嬰兒體弱,加之受風寒所侵,氣若遊絲,奄奄一息,眾僧人都說養不活。那時正好有一個寄居在同安寺的遊客,體型高大,眼若銅鈴,鼻直唇方,相貌不凡,隻是麵容有風霜憔悴之色,腰配古劍,不與人隨便親近,似是江湖中人,見了他,直歎可憐,憑著精純深厚的內力將其救活。因為剛出生的嬰兒經脈脆弱,骨骼尚未成形,如琉璃般易碎,稍有不慎,小孩子就要一命嗚呼。他隻能一點一滴輸送內力,小心翼翼,不敢多一分,也不敢少一分,如此數日,東方棄這才撿回了一條小命。

這人便是雲溪子。三年後他去京城雲府辦事,路經同安寺,也是倆人有緣,又見到了三年前救的那個男孩,因為嬰兒時期留下的後遺症,體弱身怯,氣血不足,常常生病。雲溪子見他身子骨如此不濟,心想當初不該一時心血來潮救他,總比以後長大了任人欺侮的好。可是已經救了,便沒有撒手不管的道理,於是傳了他一套獨門的呼吸吐納之法,扔給他一本武功秘笈,前半部分是修習內功的圖畫,或坐或臥,倒是一目了然,後半部分卻是自己練武時的筆記和心得,雜亂無章,寫得十分潦草。他又示範了幾個打坐的姿勢,教東方棄背了幾句入門的心法口訣,也不管一個三歲的孩童懂不懂,第二天就走了。他本意並不是為了教東方棄武功,隻不過讓他隨便學幾招強身健體罷了。

哪知道無心插柳柳成蔭。東方棄天資聰穎,心性沉穩,最是適合修習內功心法。小孩子心靜無塵,沒事便對著秘笈上的圖畫練功運氣,加上他身處佛門淨地,一舉一動深受佛法的熏陶,進步更為神速,為以後步入一流的武術境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八歲那年秀才因病去世,他無處安身,於是便跟了從天竺來同安寺講經說法的弘一大師雲遊天下。再次見到曾經那位無名有實的師傅時,是在洛陽,滿城的牡丹花籠罩在綿綿春雨中,有傾國傾城之色,當年的嬰孩已經長成了一個半大不小的少年。那年他十三歲。

吳不通聽了他的話,哪肯死心,猶自胡亂猜測道:“這雲丫頭和雲溪子總有點什麼關係吧?倆人都有一個雲字,莫非是父女?”東方棄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吳不通,叫我說你什麼好呢,你也想一想,憑雲溪子他老人家的年紀,像是雲兒的父親嗎?何況雲兒的父親是……”說到這裏立刻停住不說了。吳不通悄悄咳了一聲,說:“年紀是大了點,不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你說雲兒的父親是誰?”

東方棄苦笑:“吳不通,算我求你,你別再問了,你對雲溪子就這麼感興趣?我保證雲兒跟雲溪子他老人家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老人家人都走了,你就別再窮追不舍啦。”吳不通為了他的“劍客傳記”,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探的機會,有時候難免會使出一些不入流的招數,嬉皮笑臉,死纏爛打,簡直讓人難以招架。這也是許多江湖人士對他不屑一顧的原因之一,贈了他一個外號叫做“鬼話連篇”吳不通。

吳不通振振有詞:“就是因為他老人家不在了,所以才來問你這個半吊子徒弟啊,你明知我要為雲溪子他立傳還不說,既然如此,反正那丫頭已經醒了,我問她便是。”東方棄忙拉住他,正色道:“你別去問雲兒。雲兒她失憶了,自從在天山醒來後,以前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你如果還念著我們倆之間的交情,就別跟她提起雲溪子他老人家的事情。雲兒以前發生了許多的事情,阿彌陀佛,好不容易忘記了,何必再讓她想起傷心呢!雲溪子他老人家和我,都希望雲兒有一個新的開始。”

吳不通從未見過他這樣疾言厲色的樣子,愣了好半天,才說:“雲丫頭她以前……”東方棄打斷他:“過去的事……算了,不要問她以前的事就好。我們進去瞧瞧她吧,我真擔心她一覺醒來又什麼都不記得了。”吳不通低頭沉吟不語,跟在他身後。

倆人轉上後院的走廊,吳語迎麵走來,焦急地說:“爹,東方大哥,雲姑娘剛醒來又昏了過去。”東方棄心叫不好,大步搶了進去。隻見房門大開,門口站著馮陳褚衛兩人,右腿綁著繃帶、坐在竹椅上的燕蘇大發雷霆,指著抖成一團的賽華佗罵:“哼,你再救不醒她,脖子上的腦袋不要也罷,幹脆拿去喂狗!”淫威之下,賽華佗被壓得抬不起頭來,縮著肩站在一邊,甚是可憐,猶在分辯說:“我隻不過是一個大夫,有傷治傷,有病治病,沒傷沒病我治什麼!我哪裏知道她為什麼不肯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