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胡攪蠻纏(2 / 3)

燕蘇聽到動靜,掀開簾子,手橫在門框上,探出半個身子,挑眉說:“他是個聾子,聽不見你說話,脾氣又不好,惹了他,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到時候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啊。”雲兒有點怕了,問:“那我能進去坐麼?外麵怪冷的——”不等他答應,貓腰從他腋下鑽了進去。她可不想跟殺人狂待一塊兒。燕蘇沒阻止,見她老鼠鑽洞般猥瑣狼狽的樣子,還笑了一笑,心情甚好。

馬車裏麵甚是寬敞,下麵鋪了厚厚的羊毛地毯,靠裏放著被衾枕頭等物;靠窗一張小幾,放著杯盤茶果點心;旁邊設了一個坐褥,門口有一個小巧精致的銅爐,正在熬藥,嘟嘟嘟冒著泡。她搓手哈了口氣,“這裏可真舒服。”

燕蘇隨後進來,靠著坐褥坐下。她也不客氣,拿起糕點就吃,倒了杯熱茶,喝了一小口,說:“這茶可真香,是雨前龍井麼?”他看了她一眼,說:“沒想到你還會品茶。”她仰首說:“我懂得的東西多了去了。”他心裏好笑,有心逗她,挑眉說:“是嗎?那你說說你都懂些什麼啊?”雲兒不悅,轉過頭去不看他,說:“哼,門縫裏瞧人,把人瞧扁了。你別看我一身市儈氣,穿的又寒酸,書畫琴棋詩酒花,當年件件都不差。”

“咦,還挺押韻嘛,口氣不小。”他取笑道,自然不信,攤開文房四寶,說:“既然你這麼厲害,那寫兩個字來看看。”雲兒被他一激,心裏有氣,當下挽起袖子,拿過筆說:“不信?那咱們就等著瞧。”定要難他一難,想了會兒落筆,須臾立成,扔給他,笑說:“你猜猜這幾個人都是誰,猜不出來可是要受罰的哦。”搖頭晃腦的樣子很是得意。

燕蘇卷起書,不輕不重打了她一下,佯裝生氣說:“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沒大沒小,等會兒再跟你算賬。”先是看她的字,柔而不媚,骨骼清奇,點曳之間,飄逸出群,覺得有幾分眼熟,便問:“這字頗有大家之風,你跟誰學的?”雲兒大言不慚道:“當然是無師自通啦,你不知道本姑娘天縱奇才,無所不會麼。”她哪記得跟誰學的,她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燕蘇搖頭失笑,不與她計較。接著往下看,原來是四句歪詩,寫的是:強爺勝祖有施為,鑿壁偷光夜讀書。縫線路中常憶母,日出方向嬰兒哭。

他沉吟半晌,說:“第一句是孫權,第二句是孔明,第三句是子思,至於第四句——,實在是想不出來。”隻好低頭認輸。她拍手大笑,“嘻嘻,不知道吧,當然是東方棄啦!哈哈,你輸了,不許賴賬。”日出方向可不是東方?嬰兒哭指的是東方棄小時候被人遺棄一事。燕蘇哪裏知道這些事。

燕蘇哭笑不得,哼道:“歪理邪說,一派胡言,當然不算。”他實在不喜她心心念念惦記著東方棄。雲兒不依,口裏嚷嚷:“不行不行,輸了就是輸了,哪有借口。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說話不算話,傳出去顏麵何存!”說著伸手拉扯他。他往後躲,笑道:“你混賴,這也能作數?”

雲兒揪住他衣領,氣道:“明明是你答不上來,還說我混賴。輸了就要受罰,天經地義,難不成你連這個都輸不起?”燕蘇用手推她,“作什麼?拉拉扯扯成何體統,還不快回去坐好,小心我把你扔出去。”她偏不,欺身湊到他跟前,抓住他右手往後一扭,齜牙咧嘴說:“認不認輸,認不認輸?”

他卻笑了,並未反抗,斜眼看她,“好好好,我認輸,這總行了吧。”雲兒半信半疑放開他,指著他鼻子說:“這可是你說的,別又不承認。”燕蘇見她一本正經、鄭重其事的樣子,忍俊不禁,握住她指尖順勢往懷裏一扯,含笑道:“我輸了,你想怎樣?”沒見過輸了還這麼興高采烈的人。

雲兒頓時倒在他膝上,跌了個結結實實,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藥香以及衣服上沾上的龍涎香的味道,臉沒來由一紅,手忙腳亂爬起來,雙目怒瞠,大聲道:“姓燕的,你太過分了。我今天跟你,跟你……嗯,沒完!”

燕蘇一雙眼彎成月牙,俊美的像是三月桃花,灼灼其華,並不介意雲兒罵他“姓燕的”,看著她暴跳如雷的樣子隻覺得好笑,閑閑地說:“哦,你跟我共乘一輛馬車,想怎麼跟我沒完啊?!”

雲兒一時愣住了,氣得小臉憋得通紅,一拳捶在桌子上,力道大了,疼得直吸氣,“哎喲……好,鬼才和你坐一輛馬車!”橫爬過他,伸手就去掀簾子,聽見他在後麵笑,回頭瞪他,過了會兒反應過來,靠著窗口坐好,拍手說:“憑什麼我出去啊,你猜人名輸了,還沒受罰呢,想轉移話題是不是?我才不上你的當呢。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聳肩抖腿,一副地痞無賴樣兒。

燕蘇還在逗她:“你不是說跟我沒完麼?現在冰釋前嫌,和好如初了?”雲兒橫他一眼,嫌惡地說:“誰跟你好了?聽著,願賭服輸,你既然輸了,就要聽我的,先把這茶喝了,就當是令酒。喝了令酒,便是讓你上刀山下油鍋,也不能推辭,這是江湖規矩。”

燕蘇笑著拿過茶杯,仰脖喝了。她叫起來:“喂喂喂,那是我喝的茶——”燕蘇卻渾然不覺。雲兒氣哄哄隻得作罷,咳了聲說:“我罰你——”恩,罰他什麼好呢?指著他正色道:“不準笑,嚴肅點。等我想想——”歪著頭想了會兒,拍手說:“啊,有了!”

“你那匹宛天,能借我騎騎麼?”雲兒一連渴望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