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蒼蒼，寒林舊鴉。
大風卷起狂沙。
一如多年，我坐在馬背上，跟在爹爹和張伯伯身後。那年我不過是十歲，當別的中原姑娘在閨中學習女紅刺繡的時候，我卻早已在馬背上東奔西跑。
爹爹說：“你隻有有力量保護自己了，然後才能再說。”
娘不認同，總是在午後教我讀書與刺繡，“別聽你爹爹亂說，女子是要男人來保護的。”奇怪的是，我學這些東西倒是絲毫不費什麼力氣，像是，像是本能。
“婦人之見。”爹爹拿了酒壺，自顧自的飲起。
然後我就特別的識相的退了出去，去了自己的臥房，我知道，娘又要揍爹爹了，爹爹常說自己是天下第一，可是他怎麼連娘都打不過。
那時我常常想，卻總也想不明白。
十歲之前的記憶，我悉數忘記。
爹爹告訴我，在一次騎馬時我墜了馬，傷了腦袋。我不置可否，就算是失去了記憶也不會忘記了自己的本性的。
張瑾常叫我“野蠻丫頭”，說我一身蠻力，不像個姑娘。
我說他白白淨淨，就不適合當馬賊，不如卷了長衫，當個書生罷了。
是的，我們是一群馬賊。我從沒覺得我們做的不對，因為爹爹從來不傷人性命也不會搶無辜百姓，隻有那些貪官汙吏和無良大戶。爹爹是清河鎮的馬賊，道上的人都稱他一聲大哥。
我問過爹爹我們是不是清河鎮人，因為我覺得清河人說的話沒有我們說的好聽，爹爹拍了拍我的頭，笑稱我是傻丫頭。
他說：“自然，自然我們是清河鎮的人。”
我隻是年紀小，卻分明看得出爹爹臉色的異常，不過當時我並沒有想太多，若非死生大事，他又有什麼必要瞞我？
清河鎮的天空藍而遼闊，時常有雁群在天空盤旋。太陽抵在天空，閃著紅耀的光。午時吃過飯，我吵著不想睡覺，爹娘乏的任我自己出去閑晃，剛走沒兩步，正巧碰見了張瑾，我倆素來不對盤，我本打算哼了一聲就過去，沒想到他竟然叫住了我：“野蠻丫頭。”
我停下腳步：“有事？”
“這些給你。”張瑾掂著手裏的東西，“娘做的桂花糕，說你最愛吃。”
“張嬸娘做的桂花糕哇！”這一輩子我最喜歡的就是張嬸娘的桂花糕了，雖說我隻有十歲，十歲之前的記憶又都沒了，可那絲毫不影響我對桂花糕的偏愛。
“張瑾，我現在想出去玩，一起吧。”看在桂花糕的麵子上，我也就勉為其難的開了口。
“這東西怎麼辦？”張瑾看向手裏的東西。
“笨呐，先吃唄。”
當我們兩個消滅了一大包桂花糕之後，躺在清河鎮的梓橋上，拍了拍圓滾滾的獨自，太陽大剌剌的照在地上，我扭過頭看張瑾，剛好他也看了過來，我們兩相視一笑，“張瑾，其實你要是不再叫我野蠻丫頭的話，我是可以考慮和你和平相處的。”
張瑾笑道：“你若是以後叫我張瑾哥哥，我便日日給你送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