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中跪了一日,又連著騎了幾日的馬,我這腿腹已是酸脹難忍。
檀月心疼地為我揉著:「娘娘,日後你定要當心些,若是落下病根,每逢陰冷天,風就會順著骨頭縫往裏鉆,那可是揪心的疼。」
我知道那種病叫老寒腿,檀月的阿娘就是得了這種病,她阿娘因婆母立規矩在冰天雪地裏跪了兩個時辰,後來又因為沒有好生將養,一日不歇地伺候家中老少,慢慢地就落了病根。
檀月跟著我做了女官後,她阿娘在家裏才好過了起來。
我多日奔波,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檀月捏著捏著,困意便席卷了上來。
半夢半醒之際,宮門外的爭吵鬧醒了我。
細細地聽來,道是內務府克扣了我的炭火,檀星發現數目不對,與之理論,雙方皆不肯讓步,這才吵了起來。
宮裏的人慣愛捧高踩低,如今不過是見著江婉寧快回來了,而我已是個失寵之人,有些人的心思就越發活絡起來。
隻是可惜他們站得不夠高,自然看得也不夠遠。
今日我便要讓他們知道。
我,他們永遠也踩不起。
03
「敢問李公公,宮中規定皇後冬季每日享紅蘿炭二十斤和黑炭六十斤,而今日公公隻送來了紅蘿炭十斤和黑炭四十斤,是與不是?」
「娘娘說得不錯,若擱往常是該這樣的份例,隻是如今江姑娘要回來了,奴才們......」
所言不錯便好,我冷聲地打斷了他的話:「檀星,給本宮打,生死不計。」
檀星天生蠻力,又曾隨我出征,她手勁大得很,李公公很快就鼻青臉腫,那樣子就像殺豬宴上的豬頭。
檀月擔心檀星手疼,抓起宮人灑掃用的掃帚遞了過去,幾棒下去,李公公沒了聲息,倒在了雪裏。
隨李公公而來的小太監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們想不明白往日裏對誰都和和氣氣的皇後娘娘為何一夕之間變了模樣。
我將擦手的白帕扔在了李公公的臉上,睥了他們一眼:「送回去吧。」
得了我的話,他們火速地從地上爬起,拽著李公公的腿逃命似的離開了,腳印深深淺淺,開出了一路嫣紅的花。
紅燦燦的,瞧著喜慶。
可惜偏偏總是有人煞風景,內務府的人沒走多久,裴邵便一腳踹開了坤寧宮的大門。
「沈蘭若,你個毒婦!內務府不過想多留幾車炭火給婉寧備用,你就這般要打要殺,你到底想幹什麼?」
裴邵沒問清楚緣由,一來就急著往我身上扣帽子,毒婦之名輕則休妻,重則是要下詔獄的,如此可見,他真的為了那位佳人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