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設宴,邀周鶴羽前來。
我應召陪客,在其他姐妹對周鶴羽避之不及時,我卻故意往他身邊湊。
周鶴羽生得一副好皮相,氣宇軒昂,麵如冠玉。他薄唇微抿,始終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可垂眸睥睨時,眼神中卻沒有絲毫溫度。
眾人皆知,周鶴羽赴宴,向來不喜女子親近。
我安靜地為他斟酒布菜,直到他微醺準備離席,才低伏在他腳邊:
「小女仰慕掌印已久,冬夜苦寒,請讓小女今夜伺候掌印吧。」
周鶴羽唇角抿出涼薄的弧度,玩味地看向我:
「仰慕已久?」
我仰起臉,讓他看清我的容顏:
「小女父親,是曾經的威遠大將軍宋牧。從前父親帶我赴宴時,我見過掌印,彼時便驚為天人。
」
這話似乎讓周鶴羽有了幾分興味。
「曾經的將軍嫡女,甘願侍奉宦者?」
他如深潭的雙眸盯著我,不含一絲情緒。
「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自然是想要掌印大人。」
周鶴羽笑了。
就算我不說,他也知曉我想要什麼。
無非是還父親一個清名,或是除掉誣陷宋家的仇人。
他半垂著眼,慢悠悠開口:
「你說話不誠實,我不喜歡這樣。」
他起身欲走。
我忙不迭抓住他的廣袖。
「一切。」我仰望他,乞求著,渴盼著,「掌印大人,我願為您,付出我的一切。」
周鶴羽從高處向下俯視著我,軒昂的麵目被幾盞燭燈染得泛黃,似貼了金箔的佛像,竟生出一種奇異的悲天憫人的錯覺來。
半晌,他終是負手笑了。
「喏。」
3
夢境戛然而止。
屋外淩亂的腳步將我從夢中驚醒。
我這才反應過來,前世已逝,如今宋家尚在,我也不必低頭折節,委身於那奸宦。
「小姐!」銀杏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她很少如此逾矩。
我忙問:「發生何事?」
銀杏氣喘籲籲:
「小姐,那日你給金子的少年,還是去了凈身房!我不知此事是否要緊,但見那日小姐對他很是關切,特意趕回稟報。」
我隻覺腦中「轟」地一道驚雷炸開。
為何?
為何有了錢,他還要去凈身?
我問:「金子他收了嗎?」
「沒收,但我悄悄放入他的衣袋,他後來也發現了。」
我困惑:「難道,他凈身入宮,並非為錢?」
銀杏道:
「奴婢還勸了他,凈身入宮,代價太大,但根本勸不住!
「後來他入了凈身房,奴婢便沒法再跟了。」
我心煩意亂:
「罷了!他要凈身,便隨他去吧!」
我心中積著一股惡氣,起身更衣洗漱。
銀杏為我束發,時不時瞟一眼我的神色,欲言又止:
「小姐……」
她話音未落,我終是再也按捺不住,霍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