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烙印叮囑的第一天,他先上空桑參加三辰會武,並帶上了最得力的弟子法空法仁,目的便是分散解語等人的注意力,給獵殺落霞峰的弟子一個可乘之機。
記得當日本天朗氣清,魔晶老人回到法辰,走進已故大弟子法淨所居的房間,他早已把法淨的屍身用法術駐顏,就算不掩埋也不會腐爛。法淨的臉一片慘白,隻有眼窩、唇部有幾絲烏青,魔晶老人小心翼翼地用朱砂、白粉為他上了一層淡妝,他的兒子依舊那麼愛美,肌膚勝雪、永無疤痕。
“孩子,今天我就讓整個空桑的弟子為你陪葬。”魔晶老人的畫眉筆在法淨如蹙的眉頭添上輕輕的一筆。
四下一片死寂,自從法淨死後,他用結界護住了房子的陰氣,又吩咐弟子切勿踏入,這間房已經安靜得太久了。“吧嗒……”淚滴摔碎在冰床上,濺起晶瑩的珠花,魔晶老人十字輕輕拂起那滴水,嘴角掛起一絲陰鷙的笑意。
正在這時,十字上的綠色指環彈射出一片亮光,照得房中陰慘慘的,甚為駭人,“今日,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聚魂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綠光中幻玉沁的麵容再次出現,她還是著一身白衣,如鬼似魅地遞給他一個小小的水晶瓶子,瓶內是一片凶險浩瀚的大海,海上有一葉孤舟在顛沛流離。
“這,這是什麼?”魔晶老人問。
“聚魂舟。是收人魂魄所用,有些人無法得到心愛之人便把對方的魂魄收在舟內,掛在腰間、日夜相伴。”幻玉沁麵無表情、周身散發著九天寒氣,道。
“什麼?你是讓我殺了她?”魔晶老人手一抖,幾乎把瓶子摔碎。
幻玉沁負手而立,轉身背對著魔晶老人,道:“你要用便用,舍不得就不用。不過,解開聚魂舟封印之時,法辰水簾之內的西方鬼帝趙文和便會衝破封印而出,化身黑虺,他能助你一臂之力!”
“趙文和?”魔晶老人當年訓練黑虺時,並未聽聞它有名字叫趙文和,況且趙文和是雲荒五大鬼帝之一,掌管天下亡魂在陰路上的來來往往,不知為何竟流落雲荒,並被變成了一條黑虺,在石壁上封印了千百年。
“他為何會聽你的?”魔晶老人眯縫著雙瞳,他對眼前這位隻有十六歲女孩身形的幻玉沁刮目相看,連五方鬼帝之一的趙文和也聽命於她,可見他們之間定簽訂了某種契約。
“你不需要知道。”幻玉沁幽綠鮫綃衣袂飄飄而飛,冷冰冰地吐出幾個字,“要不要用聚魂舟全在你。”
魔晶老人手握聚魂舟,瓶子內一片驚濤駭浪,而那片孤舟似乎早就失去了方向,在大海中漂流,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魔晶老人咬咬牙未答複,也許他的沉默早已出賣了內心的想法,幻玉沁麵上浮現一絲難得的喜色。
三辰會武之日,魔晶老人並不敢明目張膽覆滅落霞峰,隻因得到星魂沉睡的消息,便開始大力部署行動。三辰會武當日,魔晶老人麵對的第一個對手是練就了絕情煞的解語,隻因星魂的突然出現,加上魔晶老人的借機挑撥,解語身中情毒心脈具裂險些命喪當場。
而第二輪乃魔晶老人麵對落霞峰主人落月真人,舊情人相對他雖留有三分顏麵,但把落月真人的靈魄聚集在聚魂舟中,把聚魂舟戴在腰間,直到星魂突然造訪,他不得已才離開了空桑,隻用五鬼之術令空桑自亂陣腳。
二人正各懷鬼胎,幽暗的空中忽然明亮了起來,無數桃花花瓣飄然直下,令萬仞千山的剛毅鍍上了一層浪漫的色彩。
“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怎麼在此做汙穢的勾當?!”一陣軟糯的清嗬從頭頂赫然響起。
幻玉沁震驚無比,她的行動從來便是極為保密的,向來是興致來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到底是誰撞見了他們的密會呢?按照她一向的規矩,凡是識破了她行動的人無論是佛是仙,都得付出代價!
二人抬頭望去,除了漫天花雨,並無任何異常,但一片小小的五彩祥雲急速飛馳,停在了二人頭頂。
魔晶老人饒有趣味地輕蔑一笑,到底是哪家不要的仙童,在我法辰浪跡逍遙、多管閑事?!二人齊刷刷地望著雲上的一舉一動,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
一條圓溜溜、短得隻有中指長的花斑蛇從雲上探下了可愛的胖頭顱,它晶瑩透亮的眸子很生氣地盯著二人,小嘴撅得高高的,尾巴翹得老高,似乎隨時都要撲上來阻止邪魔外道的瘋狂行為、保衛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