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生,你連死都不怕,那想必,對家人的死,你也能無動於衷嘍?”
風流雪一邊輕輕地用槍柄敲著段鴻跡的腰,一邊用戴著黑手套的手,指向了牆角的三枚粽子。
風流雪像可汗大點兵一樣,隔空一個一個撥過江繪伊等人:“段先生,你會選哪一個呢?”
“選什麼?”段鴻跡側目。
風流雪笑道:“這裏有三個人,據我所知,他們都是你此生最重要的人——”
風流雪將那粒藥丸舉到了段鴻跡眼前:“而我,隻有一粒這樣的毒藥。”
段鴻跡冷硬如鐵石的神情微微一滯。
這變化極為輕微,隻有極短的一瞬,可還是被一直死死盯著段鴻跡的風流雪捕捉到了。
果然,這世上哪有真正鐵石心腸的人?
風流雪不由麵露得意之色:“既然段先生如此巧舌如簧,那麼就由您來作決定吧。這顆藥,您想讓我給誰?”
段鴻跡望了風流雪一眼,那眼神涼得像冰。
“當然,我也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你的妻兒的命對我也沒什麼用處。”風流雪笑道,“今晚把這顆藥喂下去,被下藥的人還有三天好活。隻要段先生在三天內把雪花珀交給我,我就把解藥給你。怎麼樣?”
這個條件聽起來還有回旋的餘地。
風流雪當然不是這麼良善的人,在她看來,段鴻跡一家殺了也就殺了。隻是海城最近風頭太緊,這艘遊艇上人又有限,抓嫌疑人簡直是一抓一個準。
風流雪自己可以浪跡天涯,弗朗索瓦卻不能說逃就逃。為了弗朗索瓦,風流雪不介意施展一點小小的仁慈。
愛情果然是殺手的軟肋啊,讓堂堂暗之女王,都變得心慈手軟了起來。
風流雪捏著那粒毒丸,含笑望著段鴻跡,等待著這個男人做出最後的抉擇。
她希望看到段鴻跡痛苦掙紮的樣子。人性被撕裂時那種矛盾的破碎感,是殺手的精神安慰劑。能讓風流雪在畸形的生活中得到一點久違的樂趣。
段鴻跡深深地看了風流雪一眼,又將目光投向牆角的三個人。
被綁成火雞的段野見狀,立刻掙紮起來,嘴裏還發出含含糊糊的“唔唔”聲。
“唔唔唔,唔唔!”
老頭子,選我!
“唔唔唔唔唔,嗷唔唔!”
我年輕力壯,藥不死!
“!@*u0026……¥@@#¥……u0026!”
先逃出去再說,咱們打不過這個癲婆!
與段野的努力截然相反,段野身邊的段成放一直沉默不語,而江繪伊的臉上則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被綁架的三個人裏,段鴻跡最厭惡的就是她。兩個兒子,一個員工,用腳趾也能猜到段鴻跡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她必然要被段鴻跡推出來當替死鬼了!
也好,也好……段鴻跡選了她,她也就不欠段鴻跡什麼了。
讓她徹底死心,從這場虛無荒誕的夢境中掙脫而出。
江繪伊努力坐直了身子,用朦朧的淚眼望著段鴻跡。
選我吧。
既然不能得到你的愛,那就讓我得到你的愧疚。
江繪伊在生命中最後的時刻(她自動忽視了風流雪那句“三天內給解藥”),癡癡地望著這個讓她欲生欲死的男人。隻待那個名字說出口,她就能徹底死心。
段鴻跡瞥了風流雪一眼,薄薄的嘴唇緩緩張開。
那個宣告了江繪伊命運的名字即將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