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某個課間操,幾個老師各自班級的隊伍後麵聊天,有個老師突然說,“徐老師,我那天看到你們班的江辰騎車載著一個女孩子很親密的樣子,年級第一名呀,你可得關注一下,別讓早戀耽誤了。”
第三節下課徐老師就把江辰叫到辦公室了,作為一名合格的高中老師,她有著所有老師都有的棒打鴛鴦的愛好。
她還記得當時她問了江辰有沒有這回事,才十七歲的男孩子很冷靜地說,“有。”
她預備的一係列循循善誘卡在喉嚨,半晌才說,“和誰?”
“陳小希。”江辰說。
剛踏上教學崗位的徐老師沒料到會遇到這麼坦白的學生,隻好很經驗不足地問:“那你們是在早戀嗎?”
“算是吧。”江辰笑了一笑,酒窩青澀,“不過陳小希什麼都不知道,請老師不要找她,我們不會影響學習的。”
徐老師被他笑得有點晃神,回過神來才想起要擺老師的架子,“你現在這麼說,等到學習成績下降後悔就來不及了。”
“不會的,請老師監督。”江辰說,“我會保持年級第一名,陳小希的成績我也會想辦法讓她進步,如果沒有做到,到時候再請老師處置。”
事隔幾年,徐老師還可以想起江辰講這些話的表情,有著那個年紀獨有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氣,又有著那個年紀沒有的堅毅,像是對未來充滿了難言其妙的勇氣。
她突然覺得,其實,早戀是很值得感動的事啊。
徐老師一把抱起女兒,“妹妹啊,媽媽教了很多很值得驕傲的學生啊。”
“驕傲的學生啊。”小朋友根本不知道媽媽在說什麼,反正重複最後一句就對了。
他們的年少(十)
北京時間十七點四十五分,陳小希挽著江辰的手在學校門口的超市裏晃蕩,江辰兩次提出,天氣熱,不要挽著手,都被無視了。
當時針和分針在鍾麵上形成一條直線,並且構成180°時,我們除了可以感歎作者是一個對時間以及角度十分敏感的偉人之外,還可以預感,有事要發生了。
是的,有事要發生了。
陳小希興奮地舉起一盒包裝得十分詭異的薄荷糖:“我想買這個。”
她有種詭異的癖好,看到包裝好看或者奇怪的東西就忍不住想買,宿舍裏大大小小堆了不少亂七八糟的瓶子盒子,被室長偷偷扔掉不少。
江辰低頭看了一眼:“你不是討厭薄荷味的東西?”
“可是盒子很好看。”陳小希抓著江辰衣服的袖口晃了兩晃,兩眼閃著星星亮光,“你吃就可以了嘛。”
“不要。”江辰一口就拒絕了,這女人總做這種事,亂七八糟買一些不用的東西,然後到月底就嚷著沒錢吃飯,給她飯卡又不肯拿,很煩。
陳小希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去,“不要拉倒,我給室友吃。”
“不準買。”江辰抽走她手上的盒子,放回架子上。
“我又沒讓你買給我,我用自己的錢,憑什麼不準買?!”陳小希覺得有點難以理解,忍不住就頂嘴了。
江辰一愣,對哦……怎麼就沒想到給她買就行了呢……
但很多事情都講究timing的,時機過去了,好像再怎麼說都顯得奇怪,再加上一點點的惱羞成怒,江辰臉一沉就說:“隨便你。”
像“隨便你”這麼隨便的三個字,陳小希向來是不喜歡的,但再怎麼不喜歡的話,從江辰嘴裏說出來,她除了接受也沒有別的辦法,這種被吃定了的感覺,有時真是讓人氣餒到心頭泛起委屈。
走在即將不歡而散的道路上,江辰偷著瞄了幾眼低頭一聲不吭的陳小希,幾次想要牽起她的手都因為拉不下麵子而作罷,送她到了宿舍樓下,看她冷淡地說了句我回去了,然後就頭也不回地上了樓,跟平時的樣子完全不同,平時總要磨磨蹭蹭說一堆話還得演幾遍“你回去吧,我看著你走,啊你怎麼就真的就走了?回來呀,你得跟我說我看著你上樓啊……”。
她的宿舍距離他的宿舍也就是五分鍾的腳程,但他常常走不到一半就會收到她的短信,說一些無聊的內容,宿舍裏誰打翻了顏料,誰的衣服泡了一個星期還不洗之類的,明明才見完麵聊完天,她卻總是能找到所謂的“剛剛忘你跟你說哦”。
但今天江辰等了一晚都沒等到陳小希的短信或者電話,但按照國際嘴硬慣例,我們說江辰沒有在等電話,他隻是隔幾分鍾看一看手機顯示屏上的時間而已。
第二天上午因為倆人上課的時間不同所以沒見麵,但中午還沒到陳小希就發了短信來說她中午要和同學一起吃飯,順便討論課題。
下午上課時居然來了短信說,他們中午討論的結果就是出去采風,接近大自然,三天兩夜,即將出發,立馬出發,已經出發。
江辰太錯愕了,以至於腦海中瞬間閃過的都是陳小希平時八卦給他聽的,誰誰誰一起出去做課題,回來就在一起了;誰誰誰原先都有男女朋友,一起通宵做版畫之後,就同時劈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