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傻住,看著氣球慢慢地升到頂到了天花板就停住了,剩下那根繩子係著戒指和紙條懸在我和江辰中間微微晃著。

雖然我心裏很想先去解下那個戒指,但是我覺得這樣會顯得我太物質了,所以我就先去解紙條。

攤開了看是連著好幾頁撕下來的處方簽,我翻了一下,上麵空白無一字,我不解地看著江辰:“空的?”

他說:“不然呢?”

我火了:“什麼都沒有寫你係在上麵幹嘛?”

“保持平衡,不然氣球升得太快。”他笑,帶著惡作劇成功的得意。

……

後來江辰解下了戒指套在手指上,樣式很簡單的一個白金戒指,波浪型的指圈,中間旋嵌了三顆小小的碎鑽。

戴完戒指之後我看著他,他看著我,突然覺得有一點害羞,於是我推一推他說:“你不是有手術。”

他搖頭說,“我騙你的,你這人不經催。”

“哦。”我低頭輕輕地轉動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據說那裏有一根血管通向心髒,“你什麼時候準備這些東西的呀?”

“今天早上。”說著他拉我往病床上一躺,摟了我在懷裏,“累死我了,又要買戒指又要搞什麼浪漫。”

我強忍下“所以你稱這為浪漫?”的吐槽,指著還飄在天花板上的那三個詭異的氣球,“你去哪買的氣球?”

其實我想問的是“你去哪買這麼醜的氣球?”,但鑒於我現在生病了,處於需要積德的狀態,所以我就省略了一些修飾詞。我想他能夠在這個世界上那麼多花花綠綠、形狀各異的氣球中找到這麼醜的,也是一種難能可貴。

江辰說:“我哪有時間去買氣球,早上開會而且又有門診,中午才擠出時間去買的戒指,回來剛好遇到李護士,就是剛剛帶你過來的那個護士,她非說每個女人都期望一個浪漫的求婚。我想了半天,隻好拿了幾雙橡膠手套想辦法打了些氦氣進去。”

我咋一聽覺得哦這麼隨手啊,過了幾秒反應過來才覺得媽呀,什麼叫做“打了些害氣進去”?

於是我問他:“害氣是什麼氣?為什麼不打無害的氣?還有氣球為什麼會飄起來?”

他很無語的樣子,“陳小希你高中化學課都在睡覺嗎?氦氣是一種比空氣輕的惰性氣體。”他說著拉著我的手用食指在掌心邊寫邊說,“上麵一個空氣的氣字,下麵一個辛亥革命的亥字,不是害怕的害。”

他說完之後我更加覺得媽呀,什麼叫做“打了些氦氣進去”?氦氣聽起來就很牛啊……

我看著頂在天花板的那三個肥手掌,“江辰同學,你能不能不要用這麼冷淡的語氣介紹這麼與眾不同的氣體?而且,你去哪裏找的氦氣?”

“醫院的核磁共振設備需要氦氣。”他說。

我哦了一聲,並不準備追問,因為我說過了,當對話上升到專業角度時,我就聽不懂了。

江辰打著哈欠說:“我睡一會兒,兩點叫我起來上班。”

午間的陽光擠過百葉窗溜了一些光斑在他臉上,我覺得臉上幹了的淚痕有點發癢,就把臉埋在他手臂上蹭了兩下。他翻身把我摟實了圈緊在懷裏,“別鬧,我都睡著了。”

他當然沒有“都睡著了”,我當然也有很多話想要問他,但是我還是順從地選擇了窩在他懷裏安靜不動,因為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次機會可以乖乖聽他的話。

後來我睡著了,再後來我被江辰搖醒,他的臉因為湊得太近而被放大了很多,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眉間擰起的“川”字上有細細的絨毛。

“夢到什麼了?還是哪裏疼?怎麼哭了?”他說。

“沒有啊。”我一開口才發現我的聲音沙啞得很,伸手一摸臉竟是滿手的淚水,隻好隨口胡謅說:“夢到求婚的事。”

我真的不記得夢到什麼了,隻是醒來還殘留著那種悲愴到無法言說的心情。

江辰歎著氣幫我擦眼淚,“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哭啊?沒求婚你也哭,求婚了你也哭,你到底想怎樣啊?”

我不想怎麼樣,我想健康,我想陪他到他再也沒有英俊模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