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帶我出來。”
程瑤吸了一口氣，抬手摸摸小老鼠精頭上的耳朵：“趕緊回去吧，你再重新挖個窩好了，對不起啊。”
說完，她轉身，飛快地跑進了白茂樹林裏。
來時這裏樹幹高大筆直粗壯，如今樹木倒塌，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把路都給堵住了。
程瑤走得艱難，而且抬頭看過去，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見路在哪裏。
她又累又渴。
程瑤這個時候，忽然怨恨起自己的軟弱來。
如果她再強一點，他們現在是不是已經安然地到了蟠龍島上呢？
如今磋磨了那麼久也沒有完成師傅交待的事情，程瑤心裏一時又覺得愧對師傅。
眼前有些模糊起來。
程瑤不知道自己翻過了多少棵倒下來的大樹，她看見了一具白色的屍體。
是那天他們第一次進入白茂樹林時碰見的那隻白毛猴子。
它已經死了，四肢俱斷，腦漿迸裂，死狀淒慘。
程瑤伸手想要去碰一碰它，就在這時，身側的不夜雪劍忽然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嗡鳴聲。
“喂---”
程瑤試圖壓製住它，誰知道卻被這劍給帶著飛了起來，飛上了高空和雲端。
她嚇得臉色慘白，兩隻手死死抱著劍身。
此時此刻的伏口鎮，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屍山血海，鮮血一直流進了大海裏。
小老鼠精說這裏有魔。
程瑤心裏惴惴不安，她記掛著師兄師姐和師弟，眼下卻又毫無辦法。
不夜雪劍帶著程瑤在高空飛了一圈，然後疾速下降。
眼前所見，怎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目之所及之處，到處是殘缺不完整的屍體。
有人的，也有半妖的。
其中好幾個都是程瑤熟悉的麵孔，有她曾在客棧裏見過的幾個修士，也有客棧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店小二。
還有那個曾經賣迷魂草給她的黃鼠狼半妖。
目之所及，沒有一個活物。
程瑤腳踩在一處血泊裏，不夜雪還在不停地發出嗡鳴的聲音，她感覺到了劍身上發出來的隱秘不安。
師兄和師姐呢？
小五呢？
程瑤一顆心沉沉地，她不斷翻看那些堆在一起的屍體，可是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她想找的人。
或許，他們還活著呢，隻是躲了起來。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程瑤扭頭，看見了一個身著粗衣的儒雅中年男人，對方問她：“小姑娘，你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
“找人。”程瑤答。
手裏的不夜雪上一刻還在發出嗡鳴聲，在男人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頓時就安靜如雞了。
“找什麼人？”
男人說：“這鎮上的人都死光了，你找不到的。”
程瑤禮貌問：“那您知道是誰殺了他們嗎？我的師兄師姐和師弟都沒有找到。”
“我。”
男人隔著地上幾具橫七豎八的屍體微微笑著看程瑤：“你怕不怕？”
“……”
程瑤的確是感覺到了他身上那股壓抑不住的魔氣，可是很奇怪，她搖搖頭，說：“我不怕。”
她並沒有害怕的感覺。
“我在你身上，似乎聞到了故人的氣息。”男人朝程瑤走近了兩步，問她：“你師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