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寶船上住了幾日,一開始到沒太注意,隻覺得在陌生的環境裏總要有段適應期,心裏沒了包袱,蘇童一時間心情舒暢,看什麼都順眼無比,寶船像座小城,階級分明,規矩眾多,比不得跟著吳夢平來的自由自在,蘇童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搬過來的。
剛搬來的幾天,蘇童對一切都挺好奇,東轉轉西轉轉,在船上溜了個遍,雖說以前也來過,可不敢隨處亂走,現在有鄭和義父的指令正大光明的參觀,真是令人雀躍。唯一有點別扭的是鄭和指派了個小丫鬟給她,說是就賞給她了,以後照顧她起居,想著自己從丫鬟到小姐的曆程過的實在快了點,有點惶惶不安,一時間不知如何與之相處。
這個姑娘年紀比蘇童稍大,已經十八歲了,古代這個年紀的女孩基本都嫁人了,這位姐姐不同,是位宮女,隻等著船隊回京後正好年滿二十出宮。蘇童一聽說居然找位宮女伺候她,不由的揣測起鄭和的用意來。
這次搬家本來沈清揚說房間寬敞了,送她兩個小丫頭服侍身邊,可鄭和大筆一揮,慢著。。。。。還是從跟船的宮女裏挑一個出來吧。蘇童傻眼了,就自己這身份還能請得動宮女伺候?沈清揚到了挑挑眉答應了,時候蘇童追問這是個啥情況?沈清揚神秘兮兮的笑著說,“你就平常心對待好了。”蘇童一想也是。宮女和丫鬟的區別不就在於工作壞境不同嘛,一個在宮裏一個在宮外,不都是伺候人的。盡管心裏頭是釋然了,但真相處起來還是叫一個難受。
“芝芝姐,你放著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蘇童一起床就見瓊芝捧著漱口水盆端到了她麵前。
“小姐還是不要為難奴婢了,規矩不可亂。”瓊芝微微一笑,站在那裏落落大方。蘇童抓抓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窘的要命。
過了幾天之後,蘇童漸漸地回過味來,是不是要找個規矩好的來教我啊?我平時挺守規矩的呀,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絕對是個乖巧聽話的好丫鬟,隻是不那麼勤快,嗬嗬,蘇童還在那自嘲呢,殊不知鄭和那邊是這樣解釋的。
“清揚啊,想必你也知道我這麼做的意思,彤彤這丫頭一路上經曆了這麼多事,還都是些瞞不住的,等回京後肯定會被皇上召見,與其到時候被有心人參上一本,不如早點稟告的好。”
沈清揚眯了眯眼,端的是一副正經樣子點點頭。“世伯說的是,倒是我忽略了,皇上極重規矩禮法,彤兒糊裏糊塗的,有些事情還是得早些讓她知曉,萬一犯了忌諱,後悔都來不及。”
“再說彤兒的性子也有些。。。”沈清揚嘴角歪了歪,眼神瞬間變得溫柔起來,“彤兒隨性慣了,是該找個人來管管她了。”
鄭和心照不宣,那丫頭當丫鬟這麼多年,頭一回當主子,總要有人指點一番,雖然說她是聰慧的,氣質也非一般小家女,但比起大家閨秀來身份總歸是要差上一截,又久居江南,對京城肯定是知之甚少,若是回去後規矩上在出錯,隻怕更是會惹人非議,不如趁早找人教導於她,算是為將來鋪路。清揚是個有大造化的,現在賣他個好,往後若是能對宋天那傻小子提點一二,有些照應,自己也就能安心了。
鄭和笑道:“你父親那邊也要早點通知到,嗬嗬,他是個死腦筋,你好好與他說,莫要再惹他生氣了,免得以後彤彤日子難過。”
沈清揚眼神微暗,晦澀不明,過了半響才開口道:“世伯也清楚我家裏狀況,彤兒那點心思怎麼夠用,我怎能放心將她留在府裏,想當年要不是我上山拜師學藝躲了出去,恐怕早就成了一捧黃土,偏偏爹爹信她,如今她雖是奈何不了我,可彤兒嫁給我後,若久居內宅,總能被她尋著機會下手。”
沈清揚越說越恨,胸口起伏不定,一雙眸子仿佛能噴出火來,猛灌了口苦茶,才漸漸平複下來,淡淡的說道:“我本想著成親後就提出分家的,到時候我與彤兒搬出來住就是。”
鄭和眨了眨眼,“你父親身體硬朗,依他的性子是斷不會答應的。”
沈清揚嗤笑一聲,“到時候由不得他不答應。”
鄭和低頭喝茶,心想,不知道這小子又想出什麼鬼主意來算計他老子。
再說這個叫瓊芝的宮女,瓊芝瓊枝,唐朝李煜在《破陣子》裏有這麼一句:鳳闕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幹戈。這個瓊芝還真是應了她的名字,侍衛品格高潔的妙人,因此被鄭和相中,來教導蘇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