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繁星點點的天空中掛著一輪彎月,明亮耀眼。蘇童低著頭,想著一會見到陳祖義該說些什麼。旁邊的沈清揚則一直拉著她的手,溫熱的掌心竟讓她生出一身薄汗。
深呼出一口濁氣,蘇童抬頭對上沈清揚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睛,兩人對視了一會。沈清揚眼角一彎,抖了抖長長睫毛,笑著輕聲道:“別擔心,到時候有些話我來說。”
蘇童眼眶一熱,差點飆出淚來,用力的點了點頭,他是懂她的,連她在想什麼都知道。不一會,他們坐的小船就趁著夜色悄悄劃到前方一艘巨大船身下麵。小船剛停穩,深棕色的木梯就從一扇打開的小窗戶緩緩放下,沈清揚示意蘇童先上,他緊跟其後。
木梯很窄,蘇童緊緊抓住兩側的木欄杆,一步一步踏在嘎吱作響木板上,梯子斜的厲害,她不敢東張西望,生怕自己環顧四周會腿軟,突然一陣涼風吹過,呆在半空中的蘇童輕輕搖晃了一下,身後的沈清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手一托,將蘇童穩住,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已經被驚出一身冷汗的蘇童心提到了嗓子眼,抬頭看看高高的船身,小小的窗口離自己是那麼遙遠,好像沒有盡頭,怎麼爬也爬不到那裏。
蘇童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想借此來澆滅躁動的心火。邊爬還邊暗暗給自己打氣,蘇童啊蘇童,你這一輩子也算沒白活了,就算現在掉下去也有人會救你,怕個P啊,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頂著。再說了一會見了麵,保持微笑就好,其他都交給清揚來說,到滿剌加,計劃就可以實施了。到時候自己裝烏龜,躲殼裏就行,怎麼救人,怎麼逃走都輪不到自己插手,等這件大事解決,自己也就心安了。
身後的沈清揚身輕如燕,一直讓爬行中的蘇童察覺不到他對梯子帶來的震動,快到窗口時,他托起蘇童的腰部,讓蘇童抓牢結實的窗框,這時,船裏接應的人伸出雙手,拉起了蘇童的袖子,就在蘇童還沒來得及反應時,身體已經跌入一個微涼的懷抱,還酒香撲鼻。
“你,你還好吧?”李越刻意壓低的聲線在幽暗的船艙了顯得格外詭異,蘇童被嚇了一跳,捂著嘴猛點頭。這家夥的聲音怎麼這麼沙啞,難不成感冒了?跟著跳進來的沈清揚輕輕將窗戶放下,周圍的空氣順間變得靜止了一樣,接著他又拿出一頂帷帽,給蘇童帶上,柔軟的細紗讓蘇童的視線更加模糊。
“看不清了。”蘇童抬手想摘下帽子。
“乖乖~~~別鬧,雖然那些人心知肚明,但還是小心些的好,你走在我們中間,沒事的。”沈清揚一把抓住蘇童的兩隻小爪子,低下頭伏在她耳邊低語。親密的姿態,瞬間讓蘇童紅了臉頰,抽出手來,回了個怒視,可惜被紗擋著,絲毫沒一點殺傷力,唉,這家夥老是在李越麵前對她動手動腳的,沒點顧忌,誰說古人保守來著!
兩個男人將蘇童夾在中間,走過了一又一條的長廊,一個又一個的轉彎,上樓下樓,讓努力想要記下路線的蘇童暈頭轉向,完全弄不清楚方向。就當蘇童還在為沒有看見看守的士兵而奇怪時,走在前麵的李越停下了腳步。
叩叩叩,清脆三聲敲門聲在靜謐的在船艙裏響起,還帶著嗡嗡的回聲,不一會兒,門打開了。
一個瘦長的腦袋從門縫裏探了出來。“李爺,您可來了啊,小的可等您老半天了。”
“剛被王牢頭攔著多喝了兩杯耽誤了。”李越邊說邊將一袋微沉的荷包丟在瘦長臉的手上,“拿去給兄弟們喝酒。”
蘇童知道大頭早就給了,這隻不過是小費而已。這隻是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房間,和船上的成百上千的房間一樣,簡單的擺放著床和桌椅。房間裏還有三個帶著長刀的士兵走過來和李越打招呼。
其中的一個人帶著沈清揚和蘇童走到牆角的櫃子旁,打開櫃門,裏麵是空的。正在蘇童納悶時,空空的櫃子突然從中間裂開,又出現一道門,門上掛著一把大鐵鎖,用拇指粗的鏈條拴著。蘇童心裏酸的,眼前盡是一張張露著大白牙的笑臉。
鎖打開後,耳邊傳來的小兵聲音就好像水中月一樣散開的無影無蹤,“二位可抓緊著點,快點出來。”
沈清揚望著身旁成癡呆狀的蘇童,臉陰沉下來,朝小兵點點頭,拉起蘇童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