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於胡靜平而言,發財並不是最終目的,他追求的還有權力,隻是目前的這個權力還隻局限於商場上。
四月底,胡光輔將胡記錢莊的掌門大權交到了胡靜平手上。胡老六這一死,老爺子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也參透了許多,終於下定決心退休了。胡家上下對這個遲早要來地決定反應相當平靜,而胡靜平也沒對錢莊的人事方麵做出任何變動,所有人各安原位。
這天下午,細雨蒙蒙。覃州城外地一座小山上緩緩走來一人,正是撐著一把油布雨傘的胡靜平。
胡老六的墓就在這座山的半山腰上,此地是胡家祖墳所在。背山麵水,據說風水好得很。盡管胡老六是因罪被砍地頭,但胡家人還是把他葬在了祖墳附近,也算是對他某種意義上地一種認同。
胡靜平是來給胡老六上墳地,他這麼做一是給胡家那班老頭看地。二是他自己的確想過來看看,曾經不可一世的胡老六就這麼化作塵土去了,給他上上墳,似乎也能給自己一點警示。
來到墓地前,卻見墳上有三柱剛燒的香,一壺上好的女兒紅也是剛開的封。。1-6-k,手機站wap,。墳前地泥地上留著一行新鮮的腳印,順著腳印望去。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身影正緩緩走向後山,赫然是兩江總督的大公子房子玉。
胡靜平連忙把帶來的香燭供品放好,匆匆拜過,抬腳向房子玉走地方向追去。走不多時,遠遠地便看見房子玉的背影了,他已經快下山了,山下的小路旁停著一頂轎子。
“房公子!”胡靜平放聲喊道。
房子玉明顯一怔,轉身看到是胡靜平追來,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胡公子,你到這裏來是……”
“拜祭我六叔!”
“噢……”房子玉點點頭。臉上的神情有些落寞,“我也是來拜祭他的……”
胡靜平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茶棚,便道:“咱們去那裏坐一會兒吧。”
房子玉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轉身去了。
找了張臨湖地桌子。要了一壺清茶。兩人相對而坐,這氣氛便與在總督府內完全不同了。
“你來拜祭你六叔。不是做給別人看的吧?”喝了一口茶,房子玉望著煙波浩淼的巢湖水麵,淡淡的說道。
胡靜平微微一笑,“一半是,一半不是。”
房子玉轉過頭看著胡靜平,點了點頭道:“難怪我爹會這麼看重你,你果然與眾不同。”
“靜平也沒想到房公子對我六叔會如此有情有義!”
房子玉擺了擺手,歎了一聲道:“我是有愧與他啊,唉……”
胡老六與房子玉的交情的確非常人能及,要知道當年房如昆還在做京官的時候可是得到過胡老六大力資助的。房家能有今天的地位,胡老六功不可沒。現在房如昆殺了胡老六,房子玉自然會感到愧疚,他的心腸可是要比他老子軟多了……
“斯人已去,咱們還是多看看將來吧。”胡靜平打開扇子輕輕地搖著,說了句頗含深意地話。
房子玉苦笑一聲,看了胡靜平一眼,道:“胡公子,這將來,你和我爹不都已經有默契了嗎?我倒是很想知道,看到你六叔現在的下場,你對自己的將來會不會生出幾分警惕呢?”
胡靜平微微一笑,合上扇子,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我,我六叔是我六叔!”
房子玉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也是,以你現在的成就,你六叔即使努力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那我這裏就先恭祝胡公子繼續飛黃騰達了!”
話說到這裏似乎快要不投機了,胡靜平當然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房公子,我沒別地意思,我隻是想說,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交我這個朋友?”房子玉聳了聳肩膀,冷冷一笑,“你不過是看中我爹手中地權力罷了。如果我不是他的兒子,你會想過要和我交朋友麼?”
胡靜平麵上聲色不動,心裏卻是暗暗有些驚訝。這房子玉果然和他老子大不一樣,胸中雖有城府,但卻很是書生意氣。
“房公子說這句話之前,靜平地確是這麼想的。但說了剛才那句話之後,我倒是真想交你這個朋友了。”
房子玉抬頭看著胡靜平,“你怎麼想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反正我爹需要你這個朋友,而我不需要!你,好自為之吧!”
這句話說完,他站起來就要走,胡靜平連忙起身道:“房公子請留步!”
房子玉扭頭看了他一眼,“還有何事?”
“如果方便的話,咱們不妨登船一遊巢湖。初春時節,這湖上的景色很是入眼呢。”
房子玉想了想,微微一笑:“是麼?隻不過我這人有些怪癖,一喝酒便喜歡借景抒情,吟上幾句歪詩。卻不知胡公子是否有這個雅興聽呢?”
他這話其實是在暗諷胡靜平肚子裏沒什麼學問,但胡靜平又怎會介意,隻要房子玉肯和自己回船上喝酒就行。任何事情隻要開了個頭,交情慢慢就有了,況且,他的學問並不比房子玉差,甚至還超出了不少……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巢湖水麵上隱隱了起了一層薄霧。
胡靜平讓自己地船沿著覃州城慢慢地繞著圈子,這樣在船上便能很好地欣賞沿岸的景色。初春的江南的確是很美的,尤其是在這樣的微雨天,放眼望去,一切都象是一幅幅精美絕倫的水墨畫一般。
房子玉果然象他說的那樣見景生情,無論是古人詩詞還是自己想到地句子都是脫口而出,讓人看著的確很有才子風範。
胡靜平對詩詞其實也有相當高的造詣,隻是平時不願顯擺罷了,現在麵對房子玉他倒是不想藏拙了,因為他已看出房子玉是一個相當清高的人。唯一能迅速得到他認同的方式就是以文會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