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程飛燕一人先走了,走時目光未免有點哀怨,她原本是想著和胡靜平共度一個下午的好時光的,沒承想卻唱了一下午的戲,人累的要死不說,胡靜平也沒顧得上和自己親熱一下。
胡靜平當然明白程飛燕的心思,當下衝陳七使了個眼『色』,陳七立即領會了,就隨著程飛燕的小轎子一起去了。
然後胡靜平將朱慈一路送回了衙門,這轉身出來眉頭皺了皺正在躊躇之間就看見陳七奔了回來。
“大……大少爺,我和程小姐說過了,晚上您會去她那兒。”
“恩。”胡靜平點了點頭,“陳七,這李進的絲行你可知道在哪裏?”
“李進……噢,他那絲行我認識,我帶您去。”
陳七說完轉身就走,那麻利勁兒倒讓胡靜平看了微微一笑,心想這家夥真的辦起事來的確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一行三人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一條大街之上,隻見這條街的兩邊大大小小都是各個記號的絲行。青石板鋪就的街道表麵有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車轍,看來這都是經年累月運送貨物留下的痕跡。
三人在一家門板緊閉的絲行門前站定,隻見這絲行的招牌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李”字。
“不知道這絲行現在有沒有人看守。”胡靜平喃喃自語道。
“有,有。”陳七忙不迭地應了。
“有?”胡靜平一愣,“你怎麼知道有人看守?”
“嘿嘿。”陳七笑得有點尷尬,但是他不敢有所隱瞞,把事情一說胡靜平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絲行還真留了一個夥計看守著,廖可卿臨走的時候都做了詳細地交代,給了這個夥計一年的工錢,讓他照看著絲行。
這個夥計叫阿三,平時喜歡小賭,如今一下子得了一年的工錢一個人在絲行裏又沒有事情幹,於是天天地就泡在賭場裏,前幾天大輸一場傷了元氣,如今就窩在絲行裏天天睡大覺再也不出去了。
陳七每天晚上都要混賭場,自然認得這阿三,所以他知道李記絲行有人看守著。
“哦,是這麼回事。”胡靜平點了點頭,他對廖可卿做出這樣周到的安排感到滿意,但是對阿三這種好賭的『性』子卻有點不滿。
“把門叫開。”
陳七應了聲跑到門板前用力拍了起來,一邊拍一邊大喊:“阿三!開門呐阿三!”
過了好一會兒,中間的一塊門板才卸了,一臉倦容的阿三出現在麵前。
“誰啊?這裏現在不做生意了,敲門幹嗎?”
“阿三,你小子昏了頭了,這是我們家胡大少爺。”
“胡大少爺?”阿三一愣,目光投向胡靜平上下打量著忽然一驚道:“是胡記錢莊的胡大少爺麼?哎呦!您怎麼來了?我家夫人臨走前吩咐過我,萬一有什麼做不了主的事兒就去找您,您看我……”
胡靜平擺了擺手,左右看了看道:“進去說吧。”
於是進得店門,穿過店堂直接到了後院。
胡靜平這才發現這李進的絲行規模實在不能算小,這前麵的店堂就很寬敞,而後邊整整一排屋子看起來應該都是做倉庫用的,隻在最末角的地方空出兩間屋子來,看來是招待客人和夥計們睡覺的地方。
如今這店裏人去樓空,阿三一個人住著倒顯得非常奢侈了。
“阿三啊,你一個人看著這麼大的地方忙得過來麼?”胡靜平四處打量著,隨口問道。
“怎麼會忙不過來呢,簡直就是沒事情做要憋死人呢。”
“哦?”胡靜平轉過身來看著他,“那就是說現在店裏什麼生意都不做咯?”
“東家都……還做哪門子生意呢,我這也是答應了夫人才留下來看店了,等哪天夫人回來把這絲行一賣,我就拍拍屁股走人。
“那這些倉庫裏還有貨物麼?”
“有啊。”
“是絲麼?”
“絲是存不了的,當年進當年出。現在倉庫裏放的全是棉花。”
“棉花?”胡靜平一愣,忙問:“這裏一共還存了多少棉花?”
“這可多了去了,我們東家這兩年在絲上麵賺不到什麼錢,就把精力都放在棉花上了,現在這裏陳棉新棉加起來大概有一百萬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