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蘇城是九原郡部西部的一座小城,在荒華大陸的版圖上沒有特別的地位,在修仙史上也沒有出過什麼大賢大能之人,唯一令人稱道的隻有距城兩百裏的萬玉山。
萬玉山有三奇:無量玉、老人泉還有血刃楓,這三樣乃是世間稀罕之物,不過對於前兩樣西蘇城百姓卻也不掛在心上。無量玉通體晶瑩,質地堅硬,而且能在夜間釋出各色螢光,讓萬玉山全年無晝夜之分。無量玉在萬玉山上更是遍地可尋,可一旦被帶出萬玉山則化為普通的石塊,許多人曾用盡各種方法也無法將玉石得以安全帶離萬玉山。老人泉更是離譜,“一口泉,老十年”著實讓人不寒而栗,所幸此泉水皆隻存於一處老人潭中。
待秋風一掃萬木枯,血色染遍萬玉山時才是西蘇城百姓一年最期盼的時刻,清泉潺潺濯玉足,石林長亭賞紅楓。多少才子佳人不遠千裏來此賦詩作詞,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卻為西蘇城百姓帶來了無限商機。
我們的故事也從一個暖暖的秋日開始。
萬玉山的三座主峰之一的毓圭峰的山腰處的紅袖亭內,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卻仍有一名身著白羽煙羅紗衣的年輕女子逗留深山,倚坐欄邊,柔荑輕搖一枝楓葉,懶懶地與亭內兩名姐妹說著什麼,間或嬉笑聲不絕於耳。
亭中的石桌上鋪著一張桃紅宣紙,一名十五六歲的紅衣女子素手執筆,隻是在紙上虛點幾下,始終沒有落筆。一旁的綠衣姐妹看不下去,取笑道:“琉璃妹妹,你再不開始著筆,我剛磨好的墨又要幹了。幹脆還是讓靈素姐來畫,反正你畫來畫去也是妖物。”
被喚作琉璃的女子索性放下手中玉筆,婀娜蠻腰一扭,對著倚欄而坐的白衣女子撒嬌道:“靈素姐姐,你管管玉棠姐姐吧。總是打擾我,剛有點了靈感就被她河東獅吼嚇走了。”
綠衣女子一剪秋水雙瞳含著點點笑意,也不惱琉璃說她河東獅吼的話,拾起躺在硯台的那支筆,信手寫道“澗草疏疏螢火光,萬玉朗朗楓樹長。紅袖有香添不得,應求欄邊白倚霜。”(注一)琉璃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眼角餘光掃過那紅紙黑字,立時羞得滿麵通紅,不依不饒地追著綠衣女子滿亭跑。
亭內一片歡笑,亭外一片肅然。兩人為一隊,共有五隊金甲侍衛來回巡遊護衛著亭內的三位女子的安全,金色鐵甲威儀莊嚴,加上兩肩處各有一個金色的麒麟裝飾更添吞雲氣勢,盔甲的背部印著一個大大的“川”字,想來這些人應該是臨川郡部的府兵。
在侍衛之中還有站著兩位翩翩佳公子,一位白衣長袂踏雪履,一位紫衫玉帶點金靴,無不昭示著二人的才氣與貴氣,加上在深山秋夜中仍不忘帶著白玉扇,時不時還故作姿態地扇上兩下,儼然一派君子之風。
兩人雖早已遊玩一番回來甚是疲乏,可沒有佳人的傳喚不敢貿然闖進去,免得被琉璃小姐罵出來,但言談間顧左右而言他,神遊物外久矣。
“派去取水的人怎麼還沒回來,這幫人的動作還真是磨蹭。”白衣公子說著抱怨的話,眼神若有若無地看著紫衫少年。
紫衫少年知道他是擠兌自己,也不示弱,還以顏色道:“我韓師族中弟子均是久經沙場的精兵良將,取水之事還不手到擒來。可笑有人不自知,向導說過從這到最近的寒玉泉也要一個時辰的來回,不知去五裏之處采摘楓茶的怎麼還沒回來?”
白衣公子也不急於反駁,目光所及之處有一隊人向這邊走來,正是他的家丁采茶回來。白衣公子略一沉吟,故作安慰道:“韓大少,你也不用著急,還有半個時辰可以等,靈素小姐想來也等的及。”說完便撇下默然不語的韓少扶迎上前去。
一眾家丁匆匆而來,手忙腳亂抬出來的不是盛著血刃楓茶的竹簍,卻是一個昏迷地少年,看清秀模樣應是十六七歲左右,一身粗麻短衣似被利物割的麵目全非。白衣公子驀地嚇了一跳,不悅地責備起家丁來,“讓你們去采茶,你們多事帶回來這個死人幹什麼,嚇壞了靈素小姐你們誰來負責?”
韓少扶走到少年近前,看到少年懷中抱著一把似玉似鐵的劍,劍鞘黝黑看材質是一種鐵,但露出的一點赤色劍身卻像是玉質,劍身剔透,色澤勻潤,想要拿過來一看究竟,少年的一手護住劍柄,一手抱住劍鞘,絲毫也扳動不得。少扶順手探了探少年的脈搏,詢問身邊的家丁道:“此人還活著,你們不抬去找人醫治,抬到這裏來做什麼,你們公子又不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