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一年,晨光熹微。
周遭是一片荒涼之地,隨處路過的,倒是有不少麵色暗黃的百姓。
溫窈月腳上的鐵鏈猶如千斤,她不過走兩步,就覺得腿都要斷了。
她唇幹口燥,似乎想不起來上次喝水是什麼時候。
眼見著她速度慢了下來,旁邊的小吏立馬甩了甩鞭子。
“我跟你們講!若是太陽落山前沒走到,你們今晚都沒飯吃!”
溫窈月恍惚的舔了舔舌頭,沒飯吃?
就算是有飯,也不過是兩口的窩窩,幹巴巴的混雜著不少的皮子,根本裹不住腹。
隻是好歹能歇息一會,溫窈月踉蹌了兩步,眼前一片黑暗,下一秒,她便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隻覺得身上輕飄飄的,直到她往下一看,便看見了屬於自己的身體。
溫窈月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死了嗎。
她扯了扯唇角,死了也好,若是真的被流放到那種地方,更加是生不如死。
溫窈月忽然想起了自個的這一輩子,她自小生在江南富商之家。
雖不缺吃喝,到底是不如上頭的兄長,下麵的弟弟。
隻是某一日,忽然有京中高門侯府來府上提親,讓她做正兒八經的侯府夫人。
家中愈發欣喜,要知道,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為低。
哪怕家中豪富,但是誰不想手中握權。
自從知曉了溫窈月要成為侯府夫人,江南的那些官員們,也都不敢處處為難溫家了。
她更是被教著,讓她謹言慎行,去了京中,要侍奉好婆母,要伺候好夫君。
溫窈月那時也不過剛及笄,對於未來的夫君,自然是多了幾分期待。
嫁入侯府後,婆母嚴厲,日日要她立規矩,站在日頭底下,便是幾個時辰。
夫君忙碌,新婚夜裏,也是宿在書房,更別提為她問上一句。
溫窈月自以為是自個規矩不好,還處處反省,直到不久後,夫君去寺廟上香,結果遭遇了賊人,自此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不過是沒有找到屍身,人應當是的確沒了。
溫窈月還未哭上幾聲,便被婆母抓到了空棺材旁邊,厲聲咒罵。
“你這個潑婦!喪門星!自從你嫁了進來,我府上哪裏有一刻安寧!”
婆母一邊罵著,一邊拿著東西,砸在她的身上。
周遭的人也都開始對她指指點點,說她是侯府克星,就該休妻出府。
她苦不堪言,家中卻來信說,要她忍一忍,畢竟這侯府夫人的名頭,妝點了他們高高的門楣。
溫窈月在侯府中守寡,處處為侯府打算,婆母一次次哭鬧著說,這也不夠,那也不夠。
她勤儉起來,身上隻敢穿麻布衣服,而婆母卻被養的愈發雍容華貴。
直到後來,侯府突然遭了難,被一朝抄家,老夫人不堪刺激,直接去了。
其他人不受牽連,唯獨她被流放邊關苦寒之地。
如今想來,自己的這一輩子,也是苦不堪言。
溫窈月苦笑一聲,人都沒了,倒是期盼著來生,莫要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他當真是死了嗎?】
一道童聲響起,溫窈月下意識的看向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