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麵麵相覷:「大人,這……」

我揚了揚手:「他們不把我們當回事無所謂,我不會讓弟兄們跟著我吃苦。」

這話一出,平日裏粗莽的漢子都紅了眼眶。

漠北的冬日寒風朔朔,吹在臉上猶如刀割。

條件這麼惡劣的情況下軍資還減半,軍營內的氛圍日益沉默。將士們悶頭不說話,背地裏的嘀咕卻多了起來。

「這不是讓我們送死嗎……」

「現在全靠司大人補貼。」

「林將軍和應校尉已經把自己的東西都分下來了,還能撐多久?」

「隻有幾位大人眼裏看得見我們。

「聽說皇上還要修摘星臺,修臺子的錢夠我們吃穿幾年了。」

「沒把咱們當人。」

「……」

幸好沒過多久,一車一車的物資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運了進來。

沒有皇旨,顯然不是皇上送來的。

於是就有將士截了送糧的人,不依不饒要問是怎麼回事。

據說那人支支吾吾許久不肯說實話,還是有將士搶了他們的信鴿才知道,這批糧和衣物是皇後娘娘私下組織京城的夫人貴女捐贈的。她們還在想辦法籌集更多,要知情的人不要聲張。

這件事確實是沒聲張,也確實是讓全軍營的人都知道了。

將士們念起皇後,都說:

「那不會是菩薩吧。」

「還是皇後娘娘仁善。」

「聽聞這次江南水患也是皇後娘娘出的力。」

「回去便讓我家裏人也立個生祠。」

條件雖然已經改善,但我還是讓士兵佯裝吃不飽穿不暖的模樣。

胡戎也知道景朝皇上克扣軍餉,卻潛伏不動,估摸很快就會有大動作了。

既然如此,不如將計就計,讓他們以為我們的確虛弱不堪。

十二月,大漠大雪紛飛。

我踏進營帳,看見應馳正負手而立,望著墻上掛著的一件披風發呆。

那披風已經很舊了,應馳每次出征都會披著它,也沒見換過。

「應大人。」我行了一禮,「您叫我?」

他擺了擺手:「大漠進入雪季,胡戎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必定發起總攻。到時你代我鎮守總營,我隨軍出征。」

我愣住,有些遲疑。

應馳已經轉過頭:「這次勝了固然好,但即使我敗了,戰死沙場,也會狠狠撕下胡戎一塊皮肉,讓他們元氣大傷。

對付撤退的胡戎軍該用什麼手段你比我清楚,後麵的事情就交給你,你能做到吧?」

我抿唇不語。

這一戰,勝了當然好,但如果敗了,應馳就相當於把所有功勞都推給我——又或者,他想要我接手他的位置,名正言順地接手應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