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混亂了。”
浮明康喝著粥,說:“我說的不是普通執法官,而是高級獨立調查官們,幾乎每個人後麵都有一個世家,或者好幾個小家族。”
“就拿齊明舉例。”
“沒有蘇牧的影響,沒有總督府的支持,他混到死也隻是個普通調查官。”
“爸爸,你是不是也……”浮寧寧忽然插了一句,“在暗地裏支持過他?”
浮明康的目光鎖在女兒身上。
“嗬。”
他輕輕笑著,沒有解釋,算是一種默許。
“看吧,不著急,收拾執法廳隻是第一步。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看到總督府的選擇,是想集權獨裁成為新明皇,還是要發展。”
“如果要做生意,這些世家大地主們可不懂,他會來找我的。”
“如果做皇帝……”
浮明康拿起筷子,吃著小菜,言盡於此。
“咚咚——”
餐廳的門被敲響,是他的秘書。
“先生。”
“總督府夏哲議員送來私人宴會請帖。”
嗯?
三雙目光齊齊鎖住秘書手中的請帖。
浮明康揮揮手,秘書將請帖放在桌上,隨後靜悄悄離開,並關上花園餐廳的門。
浮寧寧張大嘴巴:“這麼快嗎?”
“總督府似乎很急迫。”寧晚說。
“夏哲的動作,比想象中的要快啊。我原以為總督府現在正全力應對白玉京中的彈劾,現在看來他完全不在乎。”
浮明康拆開請帖,輕鬆的眼神瞬間緊縮。
“怎麼了?爸爸。”
浮寧寧突然嗅到一股序列的味道,冰涼涼的。
“哢——”
華美的請帖在三秒後,爬滿寒冷的臻冰,碎裂在三人麵前,就像完全不存在過那般。
“總督府說什麼?”寧晚問。
她看得出來丈夫現在很緊張。
“我……”
浮明康的拳頭不斷握緊鬆開,握緊又鬆開,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花園中的陽光越來越燦爛,曬進屋內格外溫暖。
“說是請帖,但其實是他來做客。”
寧晚點點頭,除非是公共場合,不然浮家和夏家要盡量避免往來,以免引起有心人的猜忌。
“三件事。”
“第一,借著最近發生在江州的宗教事件,成立一支專門負責清掃的繼血種小隊,這支隊伍將會取代舊有的執法廳調查官製度。”
“第二,要求浮家協助調查帝國東南所有的走私案件。”
“第三,整頓軍備。從萊茵大區購買新式武器,建立一支不受世家製約的新軍。”
“其實說到底,就一件事……”
他抬起頭:“錢!”
寧晚嘴唇微白,問:“第一,第二,我都能理解。第三點是什麼意思?”
無論是第一件事,還是第二件事,其實花不了多少錢,辦好了甚至能掙錢。但成立新軍,消耗的金錢將是難以估計的天文數字。
軍權是所有帝王都忌憚他人觸碰的權柄。
“光發展經濟,不發展軍事,不過是給列強諸國養一頭肥豬罷了。昔年,商君變法,引來山東各國覬覦,如果沒有新軍保駕護航隻會功虧一簣。”
“申不害變法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不是還有……”浮寧寧站起身,“還有蘇牧嗎?”
浮明康反問一句:“十八歲蘇牧看重的,和一百一十八歲蘇牧看重的,會是同一件事物嗎?君王最重要的責任是延續人類的生存,對抗巨獸才是他們的第一使命!”
“如果其他君王幹預,彼此都不參戰,又該如何?但凡敢動開雲的國家,必然也是擁有君王的國度。”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蘇牧不在乎塵世君王間,不幹預凡血戰爭的默契。假使有一天蘇牧不在了,列強又乘虛而入,帝國又該如何?”
“君王不是不會死。”
蘇牧……不在?
浮寧寧無法想象一個沒有蘇牧的世界。
他那麼厲害,怎麼會輸給怪獸呢?
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荒古凶神更強的邪神嗎?
一陰一陽,均衡互和,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會有更強大的怪獸。
她無法反駁。
戰爭從不是第一選擇,而是萬般無奈後的最後一搏。
寧晚走到女兒身後,安慰著她,又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這可真是個難題。”
浮明康笑著搖搖頭,說:“我已經是江南名義上的首富,同時還擁有一定的政治權力,現在卻要跟著總督府去幹殺頭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