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凶光。
“你要讓我如何相信你?”
“別忘了你曾經是朝鶴的「素戔鳴尊命」,是高天原的臣子。但一朝得勢登神出雲,便舉起反叛大旗!”
“你之後不會也反叛我吧?”
素戔鳴尊:“……”
沒有人喜歡叛徒,尤其是當這個叛徒的利用價值,抵不上祂萬分之一的風險時。
“與其搖尾乞憐,奢求不存在的空幻……”
蘇牧飛上蒼穹,序列的金光籠罩萬丈,少年君王法相在他身後顯露真身。
他向素戔鳴尊,向九蛇團紋舉起利刃。
“不如拿出勇氣,體麵地走完最後一程!”
八俁遠呂智龐大身軀上的人臉,露出絕望的灰敗,他垂下頭,說:“其實我還有一個選擇……橫豎都是死不如將劍指向你!”
“嗬。”
蘇牧滿不在乎,說:“且不說你還剩幾分力量,出雲神權是否還聽你控製。單說有一件事我能做到,而凶神相繇卻做不到。”
“什麼事?”素戔鳴尊問。
少年君王法相舉劍。
他說:“將你的神像留在帝國大社,依舊享受朝鶴臣民的香火祭拜!史書鐵筆你功大於過,於朝鶴人類而言,依舊可以稱之為英雄!”
“我……”
素戔鳴尊的嘴唇囁嚅著,良久,看著身邊緩緩抬起的蛇頭,以及那八雙再度點燃的蛇瞳。
“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祂央求著。
“說!”
“幫我留下藍狐一脈……作為她們的神祇,我愧對這支血脈,希望您好好照顧她們。最後一位藍狐的名字叫:東條亞姬。”
蘇牧稍加思索,最終吐出一個字:
“準!”
“謝謝,祝你早日成聖。”
素戔鳴尊閉上雙眸,將所有力量灌注進尾骨蛇劍奮力刺向九蛇團紋,以命搏命,準備與凶神相繇同歸於盡。
寰宇之下升起一輪巨大的金邊黑日。
陳墨白看到,眉頭一跳,大喊一聲:“跑!”
血腥的鯨海上那串佛珠應聲碎裂,大蛇身軀的八顆腦袋發出痛苦的哀鳴。在祂們的頭頂,蘇牧劍引黑日奮力斬落。
夏沫向著南方狂奔,回眸的一瞬,她見證到黑日跌落鯨海的絕景。
金邊黑日拖拽著鯨海海水,中央的那簇小火苗貪婪地吞噬一切,無論海水、災厄、國土,還是神明的權柄。
尾骨蛇劍斷裂。
八百萬邪魂武士殘餘的部眾發出淒厲的哀鳴,在絕望中被拖進黑日坍縮的火苗。
素戔鳴尊隻是轉頭,看向南方的國土,看向供奉祂的家園。
“好想……回家啊……”
祂說。
神明垂首化作飛灰,飄散的餘燼被拖拽進黑日。
海天之間隻剩半死不活,依舊掙紮的凶神相繇。
出雲千瘡百孔的國土上,素戔鳴尊人首消失的缺位處,長出一顆人麵蛇首。
“轟!”
黑日容納達到極限,爆炸如期而至,鯨海被黑日炸上雲霄。雪舞千島眾人看戲的海岸,潮水肆虐衝來,將朝鶴北方國土無情撕裂。
爆炸的餘波繼續向外擴散,一轉眼便追上正在逃命的幾人。陳墨白秒開法天象地,引動九天神雷抵擋恐怖震潮。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千葉風回的劍斬滅幻境,斬斷佛皇帝的天叢雲劍。
斷絕任何癡心貪妄。
鯨海某處深海實驗室被瞬息摧毀,稻田奈子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周圍的儀器開始爆炸,潮水倒灌密室。
唯有周圍星辰陣列爆發出璀璨的光火。
素戔鳴尊已死。
天命巫女新生!
“奈子——”
“奈子——”
熟悉的呼喚傳來,稻田奈子轉過身去,看到垂垂老矣的男友,他滿身劍傷。卻一直笑著,笑得那樣幸福。
“那殘酷的戰爭已打過,極惡的罪孽加諸我身,我的路已經走到終點,公義的冠冕我已得到……”
“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他說。
“不。”
稻田奈子搖著頭,瘋狂地搖著頭。
看著被海水大潮衝走的高橋保遠,撕心裂肺地大聲喊著:“你要去哪裏?”
“我不該活,你不能死……”
“死的人是我……”
“你快回來啊!”
她親眼看著,高橋保遠的身體被潮水撞爛,深海之中隻剩絕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