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妖王自己說的,她不是死,而是回家。
“門開了。”
夏沫指著大陸中央的華美宮殿。
蘇牧轉頭。
神宮寶殿的大門洞開,兩人均沒有看到任何災厄,既不黑暗也不血腥,那氣勢恢宏的天門下走出一抹瘦小的身影。
對方穿過朱紅色的鳥居,象征著從神國降臨塵世。
“怎麼會?”
看到對方孤零零地走來,夏沫呆愣在原地,如果不是拖曳在地上的漆黑蛇影,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哥哥……”
瘦小的身影停下,滿臉笑容地喊著,他在叫蘇牧哥哥。
隨後小男孩轉頭看向夏沫,天真無邪的眼眸中迸發出欣喜的神采。
“媽媽!”他喊著。
“!!!”
夏沫嚇了一跳,顯然被這一句“媽媽”嚇得不輕,急忙擺手否認,說:“你你你……你別瞎喊!誰是你媽媽?”
“本姑娘可是……清白人家的黃花大閨女!”
“你你你……你怎能憑空汙人清白?”
她明顯急了。
“嗯?”
男孩歪著小腦袋,稚嫩的麵龐上滿是大大的問號,清澈的眼眸盡是困惑的不解,全身上下散發著單純好騙的氣息。
任誰都不會懷疑他說的話。
夏沫心肝亂跳,剛轉頭,迎麵撞到蘇牧打趣、吃瓜的目光。對方像小貓般抿著嘴,顯然已經好奇心爆棚。
“你,你別信啊,他在騙你!”
少女滿臉羞紅。
“信!”
“我怎麼不信!”
蘇牧說。
夏沫剛準備炸毛,聽見他又慢悠悠地說了句:“你不記得了?剛剛發生的事……就在綺華大沙漠,在第七王國……”
“你說的是!”
“哦~”
在隱晦的提醒下,關心則亂的夏沫終於反應過來。她想起來現在的自己,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能算是人類。
大概……至少有一部分是——蛇!
就像蘇牧現在也不能算是人,他更像是太陽火焰與風暴的集合,集合的容器中又夾雜著曦妃的血肉,算是——太陽與鳥?
“呼——”
夏沫明顯鬆了口氣,同時新的疑問生出:眼前的小男孩是誰?他和八俁遠呂智有什麼關係,和第七王國的阿波菲斯又有什麼關係?
總不能因為都是蛇,所以有親戚關係吧!
“小朋友。”
蘇牧蹲在小男孩麵前,像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顆小白兔奶糖,說:“你是不是喊錯了?你不應該叫我哥哥……”
“嗯?”
小男孩吃著甜甜的糖,滿臉單純地問:“那我應該叫哥哥什麼?”
“當然是——”
蘇牧全身上下透著一股邪惡勁,說:“叫爸爸!”
夏沫:“……”
“爸……爸?”小男孩困惑地念著稱謂。
“欸!”
蘇牧已經不要臉地承認下來,笑眯眯地問:“來告訴爸爸,你叫什麼名字,哪裏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回答完問題,爸爸再獎勵你一顆奶糖!”
夏沫站在兩人身邊,她能明顯感覺到,不同於小男孩的迷茫與放鬆。
心上人全身肌肉緊繃著,那張看似放鬆的笑臉下,藏著警惕的戒備。
很明顯, 他與自己的猜想一樣,認為從神宮大殿中走出的小孩,就是腳下妖國的君主!
“我的……名字?”
“我從哪裏來?”
“是啊,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但是這裏又是哪裏呢?”
小男孩迷茫地打量著四周,畏懼的情緒瞬間填滿純真的眼眸,他恐懼地看向夏沫,想從“媽媽”身邊汲取到安全感。
蘇牧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看到隨著小男孩的情緒逐漸失控,他的皮膚開始龜裂,赤黑的毒煙從軀體下散發,充斥著腐敗與死亡的味道。
“我想起來了……”
“我姓柳。”
小男孩畏畏縮縮著,聲音中滿是顫抖,說:“名字叫相繇,我的家鄉不在這裏,在大海的另一邊。但是那裏的人不喜歡我……”
柳相繇神情無比沒落。
“他們說,‘你本就不應該存在’……”
“我走過的地方萬物凋謝,到處彌漫著腥臭的氣息。我路過的土地長不出任何莊稼,我遊過的河流如同毒液。”
“人類……”
相繇抬起頭,漆黑的災厄從他身體中流出,混著猩紅的血流淌到腳下的大地,沿著影子的軌跡勾勒出一幅龐大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