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3 / 3)

田忠信在跟他談完生意以後,才步入主題說:“袁秘書,我知道您這幾天的心情不好,我也是。不瞞您說,我還真有點後悔。您說我,當時陳東說想承攬咱們市的舊城改造工程,我要推了他不就好了嗎?可我想的是秦書記,也想能幫您啊!其實秦書記他怎麼樣,與我有何幹?可氣的是,不知是什麼人,給秦書記送了那10萬元,弄得秦書記疑起我來了,動那麼大的幹戈。袁秘書,您總不會懷疑是我吧?秦書記他也不想一想,我為什麼要幹那傻事呢?說是幹那事的人想害秦書記,或許真會有這樣的人,可那絕不會是我。您說我害了秦書記,能得到什麼好處嗎?所以現在我想,我什麼都不去管它了,我要一心一意做我的生意,一心一意把舊城改造的工程做好,絕不給秦書記丟臉,我也絕不叫陳東罵我這個朋友。”

袁力見田忠信說得慷慨激昂,便又信任他了,因此說:“田總你不要想得太多,秦書記其實不是針對你的,他可能隻是從那10萬元引出了思考,狠抓一下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罷了。在陳東那裏,你可不要說不該說的話呀。”

田忠信說:“這個袁秘書您一萬個放心,不管秦書記怎麼想,怎麼做,我都不會幫倒忙的。隻是袁秘書您告訴我一句實話,秦書記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袁力搖搖頭說:“實話告訴你,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自打從家裏發現那10萬元以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我什麼也不說,我想對他說些話,他也不給我機會,弄得我好苦悶的。”

田忠信看看袁力那傷心無奈的樣子,心裏完全明白了,袁力在秦君那裏失去了信任,根本不知道秦君在想些什麼。這讓他既感失望,又感恐懼,他想他必須抓住這個書呆子,最後再好好地利用一次。於是說:“袁秘書,您沒有必要為此傷感。像您這樣有知識有才幹的人,到哪裏,幹什麼,都會有出息,有成果的。我說句也許不恰當的話,秦書記他真要不理解您,不相信您,您可以離開他。難道除了跟著他,您就沒有希望了嗎?我看也許您離開他,希望會更大。如果您還想從政,我可以通過陳東,把您推薦到省裏去;如果您厭煩政治了,就和我一起搞實業。忠信實業公司的資產,您六成,我四成,由您做董事長。我相信忠信實業公司在您的主持下,一定會發展成為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大公司。到那個時候,您難道還不比當一個什麼官好嗎?我看要好上一萬倍。您說是不是?”

袁力聽了田忠信這一番話,感到緊張了好幾天的神經有些鬆弛了,鬱悶的心裏似乎有些豁然開朗。他想,田忠信在電話裏所說的最能讓他寬心的話,莫非就是這些話吧?他用很感激的眼光看著田忠信,有點不知該說什麼好。

田忠信知道袁力已被他的話打動了,接著說:“袁秘書,我想您不會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您決斷的時候,如果您能與秦書記彌合,那自然很好。反正不管怎麼著,田忠信將永遠是您的摯友,忠信實業公司隨時都是您退居興邦的陣地。您若不信,我現在就向天盟誓,田忠信如有食言,天……”

袁力趕快堵住田忠信的嘴說:“你別!我相信你,袁力永遠相信你這個好朋友。”

田忠信隨之將袁力摟在懷裏,倆人頭一回這樣緊緊地擁抱。袁力感動得淚水盈眶,田忠信則眼珠子一轉,順勢說:“我們算是逆境見真情啊!從認識您到現在,我們還是頭一回這樣傾情。這樣吧,我們去喝幾杯。”

他們到了一個酒店,暢飲了足有兩小時。田忠信末了把袁力灌醉了,做了他想做的事。他把袁力送回去以後,回到公司,連夜製作了三封汙告秦君的匿名信,分別投到了市裏的三個郵筒裏。做完這些,已是淩晨五點鍾了。等到天亮,他又到舊城改造的工地轉了一圈,隨後便悄悄地前往河縣去找郝裕如。

郝裕如自秦君從河縣走後,越來越感到心裏沒有底兒。他一次又一次地回想、體味跟秦君在一起的情景,總覺得秦君不像是在演戲。秦君講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鬥爭,講得那樣深入,那樣堅決,那樣富有激情。在講到有人蓄意往他家送那10萬元的時候,氣憤得擊案而起。還有秦君詢問吳運發案子的口氣裏,充滿了疑問。特別是秦君最後要求他,要以身作則,要從自身檢查做起,嚴格檢查在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上都存在什麼問題的那些講話,對他簡直是振聾發聵一般,叫他很難和田忠信說的話聯係起來。他想,如果田忠信說的是真的,那秦書記的演技也就太高了。昨天晚上,他和老婆一點紅分析研究了一夜,最後的結論還是等田忠信,看田忠信來了到底怎麼說。

田忠信到河縣後,去那裏的公司轉了一圈,到中午休息的時候,便來到了郝裕如的家裏。

郝裕如兩口子一見田忠信,就提出許多問題來問田忠信。

田忠信說:你們不要疑神疑鬼,一見麵就提出這麼多問題來問我。我不想一個一個回答你們,我隻想告訴你們的是,秦書記拿出10萬元來反腐敗,確確實實是在演戲。他演這場戲,不是針對你和我,是因為其他的事。據說有人往省裏告了秦書記,究竟告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因為秦書記他沒有給我說,這下你們該明白了吧。就是你們通過我,和秦書記的事,是永遠沒有問題的,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退上一萬步,就是有人察覺了什麼,來拷問我這個中間人,我是寧死也不會露出一個字的。我想這一點,你們是應該能夠相信的。

“至於秦書記別的什麼事,你們和我都幫不了他,他演什麼戲,最後的結果會怎麼樣,我們隻能看著他,拭目以待。他沒有事,我們自然高興;他若有事,你自然是失去了他這座寶貴的靠山,而你還可以再找靠山,繼續你的宏偉大業。現在對你來說,隻有一件事,你必須處理好吳運發的案子。這個案子,秦書記他不知道,就是現在讓他知道了,他也顧不了你,因為他先要顧他自己。為了顧自己,他反別人腐敗的力度會很大,誰撞到他的槍口上,誰就會成為犧牲品,誰就會成為他保護自己的戰利品。我這樣說,你,還有你,該明白了吧?”

他的這番話,真就把郝裕如和一點紅唬住了,兩個人就像喝下去了一劑醒藥似的,立馬同時點頭,異口同聲地說:“明白了,明白了。”

田忠信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聰明才智所顯示出來的效果,這讓他在危機中得到了些許的精神安慰。他又說:“你們明白了就好。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了,一定要把芙蓉和牡丹處理好,怎麼樣,處理好了嗎?”

郝裕如說:“處理好了。我讓她們更名換姓,改邪歸正,打發她們回老家去了,叫她們永遠不承認做過坐台小姐,永遠不說在河縣發生過的事。為了這,我又給她們一人10萬元。”

田忠信聽了生氣地說:“你就這樣處理啊?這能保證絕對安全嗎?”

一點紅趕緊問:“那怎麼弄?你快給出個主意吧。”

田忠信說:“滅了她們呀!”

“滅了?”一點紅和郝裕如都被嚇愣了,兩個人吃驚地看看田忠信,又相互地看一看,似乎是剛剛認識了這位知心朋友的真麵目。

田忠信看出了他們的內心所想,因此說:“你們感到殘忍,感到害怕是嗎?可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們不要以為那些賣淫的女子有良心,是好人。完全不是的,她們到時候,是不會信守諾言保護你的。你給了錢,她會那樣說。別人給了錢,她轉眼就會推翻的。而且,她們最不能忍受皮肉之苦,一旦麵對皮肉的折磨,她們會一口把你供出來的。你們想想,隻要她們存在,查案的人就可能找到她們,那你郝裕如還能平安無事嗎?”

郝裕如和一點紅雖覺得田忠信說得有道理,可要滅她們,那就是殺人的死罪呀,他們簡直不敢想象。

這時,黑老大給田忠信打來了電話,田忠信離開他們接完電話以後,對他們說:“我市裏有事,得趕快回市裏了。我剛才說的話,隻供你們參考。究竟怎麼做,你們自己做主,看著辦吧。但有一句話,我得對你們說了,一旦吳運發的案子露了餡,你們可要講點良心,不要把我扯出來。那時我完全是為了你們好,才給你們出了這個主意,當時也是你們同意,你們自己做的。好了,我走了。但願我們下回見麵時,都還好好的。”

郝裕如和一點紅看著田忠信匆匆而來,又匆匆地離去了,兩年多來頭一回感到了痛苦的失落和難言的恐懼。他們麵麵相覷著,很長時間都沒有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