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長老愈發憤怒,「將來之事,你如何敢妄加斷言?妖族修行何其艱難,忘恩負義隻會累及全族,遭受天譴!我身為長老,豈能容你一場任性,讓族群慘遭覆滅!」
「我!」
即將脫口而出的「重生」真相,卻忽而卡在了唇邊。
不。
不能。
遙想先前我與藺輝同床共枕數載,尚且知人知麵不知心,如今「重生」之事本就荒誕非常,我又豈能篤定如今看我不順的長老能夠相信這一切?
於是我索性將這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搬出了女兒家慣用的脾氣:
「不嫁!我這人惜命的很,我說不嫁就是不嫁!」
04
正在爭執之際。
藺輝進來了。
他大約是聽見了什麼,進來時滿臉心碎,盈盈淚珠懸於如玉的麵上,聲柔柔、意綿綿,萬分委屈:
「玉珠兒,我錯在何處,竟讓你厭我至極?」
我轉身背對他,並不言語。
他又道:
「玉珠兒,我待你癡心一片,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分明我們已然情投意合,可你卻又為何要忽然悔婚,拒我於千裏之外,難道說……」
「夠了!」
我打斷他故作情深的話語。
生恐稍不留意,就被他掀起五百年前的心潮。
那時,他為了救我,不惜散盡家財將我從漁人手中買下,又為了送我回到修煉的河流,一路悉心照料。
人間到妖界,千難萬險。
他幾次命懸一線,卻隻恣意一笑,渾無怨言。
分明凡人之軀,卻好似駕臨妖界的神靈。
甚至無懼惡妖偷襲,以肉身擋在我的麵前,替我阻下致命一擊。
當他渾身是血的癱倒在我懷中時,猶不敢放手地試圖將我緊緊護住。
他說:「玉珠兒,你可還安好?」
我哭得泣不成聲,卻又是他抬手抹去我的眼淚,勸我笑上一笑。
他說:
「玉珠兒,死之一字,何足懼哉?唯願你平安無恙,我方能安然瞑目。今生既已無緣,又何妨來生再見?肉身易逝,魂靈又豈易消亡?」
「玉珠兒,來生我等你來找我可好?」
於是那一抹於彌留間依舊坦蕩灼熱的赤誠身影,就此縈繞在我的心頭,五百年不曾消散。
於是我在人間輾轉,誰知到了最後,等來的卻是……
卻是他猙獰著麵孔,剖開我胸膛的模樣。
一想到此,蚌肉就忍不住微顫。
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05
「你並無錯處,」我決然後退,「隻是男婚女配,講究的是你情我願。如今我不再情願,自當另行償還。」
我從懷中掏出一顆碩大瑩潤的寶珠,轉托連珠兒捧給他。
「這珠子是我姚家的寶物,價值連城,我以贈你一世榮華作為酬報,也不算虧了你。」
「玉珠兒。」
藺輝渾然不瞟寶珠,隻一味癡情地凝望向我,款款深情,灼灼目光,刺得人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