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江生產那日,阿木勒正率兵南下,將寧死不降的剩餘幾國徹底攻占,成為了這片大陸上至高無上的帝王。
阿木勒甚至來不及處理局麵,便又連夜駕馬回到北朝,一路累死了五匹馬,總算在第三日清晨時跑到了蘇寧江宮門口。
產房內傳來嬰兒啼哭聲,兩道皆是強壯有力。
“恭喜陛下,是兩個皇子……”
產婆欣喜的抱著繈褓中的兩個嬰兒跑出,想要到年輕的帝王麵前邀功,可阿木勒卻並未看她一眼,甚至連眼風都沒有給兩個孩子,脫下身上還帶著鮮血的披風,便大步走進產房之中。
隔著屏風,蘇寧江疲憊的躺在床上,麵容蒼白。
她看到阿木勒,眼眸微微一亮,說出的話卻讓他腳下一頓。
“你答應過我的,一個孩子可以姓蘇。”
這是她那時候答應留下孩子的唯一要求,如果是兩個男孩,一個男孩必須姓蘇。
這便意味著,他身上背負的,是恢複楚國血脈的重任。
阿木勒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好。”
蘇寧江有些驚訝他的果斷,但她並不願意再和他多費口舌,便輕輕轉過頭去,閉上眼休息。
耳邊卻清晰的聽到阿木勒的一舉一動。
他坐到了床邊,常年騎馬拉弓的手掌心一層厚厚的繭子,握住了她的手,嗓音低沉。
“你得留在我身邊,阿寧,這天下太大了,我一個人,未免太寂寞。”
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微微一縮,像是無聲的拒絕。
阿木勒卻強硬的抓緊了,不允許她從自己的手中抽開手。
這一場以征服為名的戰爭,是他輸了。
輸的一敗塗地。
他不再想讓那初見時清冷淡漠的女子向他臣服,對他露出其他人一樣虛偽示弱的嘴臉。
他隻想讓她永遠這樣驕傲著,不會向任何人屈服,包括他。
“我求你。”
他低下頭,眉眼間帶著虔誠,極認真的吻住了女子的指尖。
征戰四方的王者對一個女人認輸。
蘇寧江轉過頭看著他,青年初見時桀驁不馴的眉眼如今一片溫存,那雙手,曾經拉弓射她,想要在她眼底看到慌張。
如今卻那樣緊的握著她,唯恐在她眼中看到慌張。
女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手腕輕輕一抬,指腹擦過阿木勒的下巴。
他湊過來,很輕地咬住了她的指尖,抬眸看著她,那雙深綠色的眼眸中一片柔軟。
蘇寧江被他看的有一陣恍惚。
“留在你身邊……”她看著阿木勒,語氣像是喃喃自問:“那你能給我什麼呢?阿木勒。”
“我想要的,你可以給我嗎?”
她想要重建楚國,想要讓她的血脈代替北朝的王,統治這一片大陸。
這是蘇寧江那天想了一夜,所想出來的最好的報複阿木勒的辦法。
她要讓阿木勒看著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最終淪落到她一手培養大的孩子手中。
指尖一片示弱,阿木勒對著她勾唇笑了起來,剛剛那副小狗一樣的溫馴立刻不見,草原上狼崽子的野氣露了出來。
“隻要你可以。”
阿木勒俯身,吻了吻她淡色的唇瓣,目光帶笑:“兩個兒子,我們各自培養,就看以後誰能勝出,便是下一任的王,如何?”
蘇寧江半撐起身子,眼中閃爍著野心勃勃的光。
“當真?”
阿木勒笑了起來:“當然。”
兩個孩子生下來身體都十分健康,蘇寧江調養了十幾日,便與阿木勒抽簽決定培養哪個孩子。
她抽中了小兒子,給他取名楚遙,親自教他中原的四書五經,琴棋書畫。
阿木勒便為大兒子取名北漠,亦是同樣帶在身邊,親自撫養。
他教北漠騎馬射箭,五歲便讓他拉起比他自己都高的弓箭,北漠兩隻手虎口都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疼到哭,阿木勒卻絲毫不為所動,強勢的拉著他的手,直到水泡被磨破,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