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或許那些夜晚,她隻是冷眼看著阿木勒為她假意的溫柔而動情忘我,心底說不定該怎樣厭惡痛恨謾罵他,
阿木勒便覺得他的心像是被一張極淩厲的網網住了,每個角落都疼得厲害。
直到那道琴聲漸漸消失,阿木勒這才走出了帳篷,他一眼看到一身白衣的蘇寧江抱著琴走進她的帳篷裏。
他這才恍然明白,蘇寧江的心從未到過這片草原。
她穿著楚國生產製作的衣裙,一身白衣是在為她逝去的愛情和即將滅亡的王朝長刀。
她留著那些中原的書籍樂譜,每日隻寫中原的字,說中原的話,哪怕她聽不懂北朝話,交流很不方便,也絕對不願意去主動學習。
她那樣顯然的在和這片草原劃開界限,處處昭示著她身為楚國人的身份,可阿木勒之前竟然從未察覺。
阿木勒眸光微沉,招手喚來人:“準備一套北朝的衣裳,還有,”他嗓音極冷,道:“把這裏所有的中原書籍都燒掉,除了書,隻要不是北朝的東西,全部給我燒了,砸了,扔了,一個都不許留。”
既然她懷念故土,那他就讓她沒有懷念的東西。
蘇寧江剛剛翻開一本書,打算練字,帳篷外便傳來陣陣腳步聲,隨即,阿木勒身邊最為英勇的那群戰士衝進了帳篷裏。
他們對著蘇寧江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隨即為首的那個人一揮手,他身後的人便潮水一樣湧了過來,如螳螂過境般,將帳篷裏所有的書,紙箱,筆墨,以及那些蘇寧江從楚國帶來的衣裙盡數翻了出來。
就連她剛剛放到一旁的古琴也在他們粗魯的翻找中從桌上跌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蘇寧江驚愕的看著他們極為迅速的動作,終於反應過來,正要上前去阻止他們,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幾名侍女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臉上帶著熟悉的笑容,一旁虎牙點點,辮子上的玉石在行走間發出冷然的碰撞聲,讓人不由從心底生起寒意來。
“阿木勒,”蘇寧江看著這樣的他,心底一慌,不由後退一步,隨即又停了下來,指著他們:“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阿木勒歪了歪頭,對著蘇寧江笑了,她心底卻是一寒,眼睜睜的看著阿木勒一揮手,身後幾名端著托盤的侍女便走上前來。
阿木勒屏退那群侍衛,看著蘇寧江,慢悠悠的道:“公主殿下,哦,不,我的王後。”
看著蘇寧江因震驚而瞪大的眼睛,他越發愉悅,上前幾步,指尖劃過蘇寧江的臉頰,對著她親昵而又溫柔的笑了起來。
“既然是我的王後,那怎麼還可以繼續以為自己是楚國人呢,我也隻是在幫你,更好的適應北朝的生活。”
他指指一旁的衣物,含笑:“這是王後的服飾,我為你帶來了。”
“還有,王後的寢殿裏,可不許有其他國家的東西,不然,我會懷疑你的忠誠。”
阿木勒低頭,微涼的嘴唇劃過蘇寧江的側臉,讓她一瞬間想起了雪山上的白狼。
聽聞便是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