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臨水縣城門前。這裏本該是個人生嚷嚷,熱鬧非凡的地方;但此時卻異常的平靜。不是因為沒人。有,有人。有恐懼的人,有擔心的人,有高興的人,有憤怒的人,當然也有好奇的人。但這裏卻出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一個平靜的人,一個愛管閑事的人。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出現在這裏,出現在這不該出現的地方。因為沒有人關注他。也沒有人會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這不該出現的地方。因為沒人想。但他卻出現了,於是這裏陷入了平靜。但所有人都明白,他,麻煩大啦!果然,把這該死的和尚給我圍起來!手持凶刀進不得,退不得的軍官大吼道。權杖緩緩的被收了回去。這是一個普通的老和尚,說他普通是因為他和人們印象中臉譜化的老和尚一樣。慈眉善目,頷下白須飄飄,身材略顯富態。但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認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老和尚,因為他太平靜。即使被手持長戈的士兵重重包圍,即使他的生死已在別人一念之間,可他臉上的微笑依然未曾散去,目光依舊那麼的和藹。軍官的打量著這和尚,好像戲鼠的貓。猛然間他麵色變得猙獰,氣勢如若突然狂怒爆發的火山,大吼一聲舉起佩刀便向著背簍砍去。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快的圍觀看熱鬧的人都來不及思考。但是。。。。叮~~,權杖不知何時又再一次出現在背簍前擋住了這一刀。軍官的表情頓時變得扭曲難看,太陽穴的青筋驟然凸起,給我殺了他,給我殺了他!。。。。他狂吼道。所有的士兵聽到命令都持戈欲刺,眼見這和尚便要血濺當場。。。。我看誰敢!~人群中有人忽然喊道。眾人尋聲望去,隻見從慌忙避開的人群中走出一中年文士,儀表堂堂,相貌不凡,行走之間卻有虎巡山丘之勢。眼神好似利箭緊緊的釘住在場的士兵,震懾得他們不敢有絲毫舉動。過了好一會兒,如夢初醒士兵們卻都跪了下去,口呼:參見張將軍!周圍的群眾見此,雖不明所以但也都跟著跪了下去。此人正是臨水縣所屬雲中郡的地方守衛將軍,張仲伯。不知今日他因何在此,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老和尚於他有恩。張仲伯對此並未搭理,徑直走向老和尚,行禮道:見過智空大師!和尚微微一笑,口宣佛號,道:見過張施主!張仲伯道:下麵的人不懂事,驚擾大師,還望見諒!智空道:無礙,是貧僧救人心切失禮在前不怪他們。張仲伯在與其談話之時便已四下打量了,依他的智慧和久經人情事故的經驗,哪裏還不明白此事中的曲折,便指著小豬父子道:依大師看來這該如何處理?智空道:此子為妖物所傷,非為怪物。我可以寶他平安無事,無礙!捂著臉抱著背簍心驚膽顫跪在一旁的朱安聞聽此言立馬撲了上來,磕頭如搗藥般哭泣懇求道:大師求你救我兒子,求你救我兒子,隻要大師願意救我兒子,今生我願為奴為婢,來世我願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求大師救我兒子。。。。智空上前不顧朱安身上的鮮血,將其攙扶起來,看著他道:我會救他,你放心!這時整顆心懸了一夜的朱安,方才放了下來,掙脫著又跪了下去,帶著濃濃的鼻音抽泣道:謝。。謝謝,謝謝。。大師!謝謝。。。。說著說著竟俯在地上一動不動,昏了過去。。。。。。。。。。。。。。。。。。。。。。。。。。。。。當他醒來時發現他此刻竟躺在一張被素紗帳所籠罩著的床上,腦海裏立刻浮現出過往的一幕幕,想起了兒子小豬。他瞬即便猛地驚醒,不顧滿身的酸痛掙紮著坐了起來,撩開紗帳發現智空坐在屋內茶桌旁手持念珠,滿臉微笑的看著他,道:施主終於醒啦!朱安慌忙起來行禮道:見過大師!隨即他便又滿臉通紅,著急的問道:大師,不知我兒子現在如何?智空微微一笑,用手向旁邊一指,朱安順著望去,他這才發現原來房間內還有一張為素紗所籠罩的床。他趕緊上去撩開紗帳,隻見差一點命喪黃泉的兒子,此刻竟恢複如初陷入熟睡中去,還時不時的用小手撓撓紅紅通通的麵頰,小腳蹬蹬被子。臭小子!眼眶濕潤的朱安用輕輕的刮了一下小豬的鼻梁,輕聲的微笑道。然後給他蓋好被子,就坐在哪裏癡癡看著他,好像看一輩子都看不夠似的。過了許久,朱安感到有人拍打他的肩膀。回頭一看,這才意識到這並不是在自己家中了,而且他還遺忘了救命恩人智空大師。他趕緊擦拭一下眼淚,起身欲行大禮。卻被早有準備的智空一把攔住。智空搖搖頭,笑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懷抱四方苦難民眾,治病救人理所當然,莫要答謝。又指著茶桌上不知何時端來的飯菜,道:你也應該餓了吧?用些飯菜吧!朱安難以為情的推辭道:我不餓,我不餓!話雖如此說,但他的身體卻出賣了他,肚子嘰裏咕嚕的響了起來。他羞滿臉通紅,搓了搓手尷尬的看著智空笑了笑。智空見此,麵帶微笑無奈的歎了空氣,捉住他的手,將其牽引到飯桌旁,按坐在凳子上。朱安這才不情不願的吃了起來。期間便將自己的姓名,以及遭遇等等一並講與智空,感歎世事無常幸好遇到了大師,心中頗為痛暢。茶足飯飽之後,有人進來收拾碗筷時,朱安這才知道原來此時他們落腳的地方是一家客棧,他便立刻表示宿食費由他來出,智空又再一次拒絕了他的表示。朱安對此感到非常過意不去,立即信口道:大師慈悲,大恩大德我難以回報。若以後大師有要求,我一定完成!話剛說完,朱安心底不知為何竟冒出一股不安,悔意橫生。而接下來的事情則證明了他的這股感覺是正確的。智空聞聽此言,麵上微笑便不複存在,麵向他閉著眼深深的歎了口氣,指著小豬道:貧僧欲收他為徒,並帶走他。不行,絕對不行!朱安麵色大變,厲聲嚴詞道。朱施主,。。。。。大師!朱安打斷道,若是別的事,哪怕是我這條命,我都可以同意。唯有此事,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智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撥動手中的佛珠,竟誦起了經文。正當朱安以為他不再計較此事時,房間內突然蓬蓽生輝,而且隨著智空陰陽頓挫誦經聲,光輝越來越亮。但是伴隨著這越來越亮金光,卻有一團如煙如霧的黑影也緩緩浮了現出來,越來越清晰。朱安強忍著這耀眼的金光,定睛凝神一看。待看的清楚明白之後,他大吃一驚。原來那黑影正是他家的黑狗,黑子。可是它早已經死了,那麼現在的這是。。。。亡魂,黑子的亡魂!此時它正對著朱安齜牙咧嘴,作張口欲噬之狀。。。大師~這是。。。。何意!朱安又驚又怒的問道。智空停了下來,望著那金光中的亡魂道:這便是你殺死的黑狗亡魂,它不但是陽壽未盡因非自然事件死亡,未有鬼差來接引它;而且還是含氣而死,就算有人超度它,它不願,來的鬼差限於規定也不會將它帶走。朱安對此雖滿心愧疚,但一想到有個亡魂會跟著他,謀他性命,心中自是發冷。他道:大師可否滅了它,讓它魂飛魄散?智空搖了搖頭,道:貧僧雖有此法力,但絕不會如此做。朱安冷笑道:你莫非是想以此要挾我。哼~我就是死,也不會同意的!說完便欲去抱著小豬離開這裏。智空上前阻攔,道:朱施主請聽我一言!朱安連忙退後,心中雖然害怕,但卻還是威脅道:你這和尚要作甚麼?莫要以為我怕死懼你,若要再阻攔我,今天我就是拚得一死,也要將你這強盜般的麵目大白於天下,叫你名聲發臭!智空卻未答他,自言道:但凡生靈因非自然事件死亡,皆為神失其責!是以在其在陽壽未盡之前,處於人間神不究也!非但如此,其還為神所佑。若有人誅,必遭神譴!朱安聽此略有些懺愧,躑躅難言。智空又道:你隻需解其怨氣,讓它不再欲謀害你即可。至於它願不願被超度,已與你無關。朱安聽罷,便明白了該如何去做。於是便向智空鞠了一躬。轉過身對著黑狗的亡魂道:黑子,殺你實非我所原也!隻是當時情急,迫於無奈,我才行此方法!望你看在是小豬將你撿回來,收留你,照顧你的情分上,寬恕我所犯下的過錯。頓了頓又道:來世我願生而為狗死於你手,來了結你我之間的恩怨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