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床上有一團被褥鼓起的大包,正井然有序地起伏著。
一約莫二十八九歲的男人,正穿著圍裙,手拿鏟子站在門外,空出一隻手在身上抹了兩下,才敲了門。
“年年,該起床了。你忘了,今天你要提早坐動車去學校報到,行李收好了沒有?”
床上的人兒聽著話,模糊地應了一聲,蠕動了幾下又沉沉睡去。
等了幾分鍾,聞到不遠處有糊味傳來,傅延暗道糟了,轉身頭也不回地先跑回了廚房。
他著急忙慌地跑回去,先關了火,用鏟子翻了幾下鍋裏的東西。
確定了東西吃不了,傅延有些沮喪地收拾著。
他的廚藝退步了,又白白浪費了一盤菜。
誰知,爐灶的開關突然反彈了一下,重新打開了起來。
唰得一道火光衝出,嚇得傅延連連後退。
也間接刺激了,他塵封了五年多的記憶。
傅延很是痛苦地抱著頭,蹲在了地上。
傅妡年撓著腦袋,打著哈欠緩緩走了出來,就看見了傅延驚慌失措地在地上。
她趕緊跑過去,猛然關住了開關熄了火,便馬不停蹄地抱住了看起來脆弱的他。
“傅爸爸,沒事沒事了。”
都怪自己,老是睡懶覺,害得傅爸爸每天得早起給她做飯。
傅延的手,緊緊抓住傅妡年的手臂。
“我看見銘敘,他還在火裏……沒有出來……”
恍惚聽到他提起宋銘敘,傅妡年愣了一下,也開始有些傷感了。
度過的第一年,傅爸爸就得了抑鬱症,醫生說還有些嚴重,病人也很反抗救治。
更有甚,似乎每當想起宋爸爸,傅爸爸總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傷神很久。
不止她擔心,爺爺奶奶他們也很擔心。
可沒幾天,傅爸爸就像選擇性遺忘了宋爸爸喪生火海的事情一樣,每天開開心心地過著,還說宋爸爸去了Y國繼續深造學業,很快就要回來了。
所以,這些年,宋爸爸似乎就成了他們這個小家的禁忌,誰也不敢提起這個名字。
傅延還在抓著她的手,不斷說著快救銘敘的話。
傅妡年很想哭,可最後的難受也隻能轉為她更加拚命緊緊地擁抱住傅延。
“傅爸爸,宋爸爸不在五年了。”
傅延雖然嘴裏一直念叨我知道,可他的眼睛裏一直注視在灶台上。
突然,他慢慢地想起了一些往事。
再沒過幾分鍾,傅延站了起來,撣了幾下褲子,脫下了圍裙。
“菜被爸爸弄焦了,不能吃了,爸爸帶你去外麵吃吧。”
說完,傅延沒有等傅妡年的回答,便有些失神地走出了廚房。
傅妡年擔憂,跟在了傅延的身後。
卻發現,他回了房間,翻起了一本相冊。
這本相冊,傅妡年記得。
傅爸爸說過,宋爸爸出事的那天,曾來見過他。
他們一起吃吃喝喝了差不多一天,把以前沒過癮的那天一次性過完了。
沿途,宋爸爸一直要求拍照留作紀念。
傅爸爸拗不過,就隨了宋爸爸所言。
誰知道,這一拍就一發不可收拾。
兩個人,一會兒拍拍路過的人,一會兒拍拍好看的風景,一會兒拍拍小孩吹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