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冉淩這才從我身後的屏風裏走了出來。
我問他要見爹了開不開心。
他說開心個錘子。
說完,把我扒拉到一邊,擠進我的椅子裏。
先醞釀了半晌,才道:「我娘是個傻子。」
都說當年的喬貴妃,榮寵天下。
其實不過是君上用來製衡薑氏的棋子罷了。
這麼明顯的手段,偏喬貴妃看不透,一退再退。
當年他也是鮮衣怒馬的長安少年郎,迎合上意,扮演好一位製衡太子的得寵二皇子。
私下勸過喬貴妃給自己留點後路。
可喬貴妃說:「我獨得你父皇榮寵,已是誠惶誠恐,怎好再存私心?」
甚至,在她被逼死的時候,還跟他說……
「淩兒你莫怕,你父皇會保住你的。」
其實呢?
早做好了打算把他獻祭,以換眼下的太平,反正他是皇帝。
冉淩九死一生,一路流亡,才回到京城。
「無情便罷了,還愚蠢。真可笑。」
他把頭放在我肩上。
我給他順順毛,道:「難怪我娘總說,帝王無真心啊。」
我這麼說是因為想起當年我爹那傻子懷疑薑後「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想進京勤王。
結果被我娘一棍子敲暈了拖回去的。
她說:「你等著,隻等病榻上那個能爬起來,你馬上就會變成無召入京的反賊!」
我爹還哼哼唧唧的不服氣。
所以才有了那句:帝王無真心啊!
我還在感慨我娘果然籌謀千裏,什麼都知道。
冉淩一個激靈坐直了,死死盯著我。
我:「???」
然後他伸手在我胸口敲了敲。
我害羞地抱住胸:「青天白日的,你幹嘛啊。」
他說:「聽,空心的聲音。」
44.
皇帝老兒,連續五年來,第一次過生日,結果就整成了鴻門宴。
我等到夜裏才帶著裴若雪進宮參加家宴。
一打眼,滿場權貴,首位上坐著皇後,身邊坐著九歲的恭王。
我和冉淩的位置被安排在臣工的首座。
京城人就喜歡搞這個,通過排位置也能傳達一些狗屁信息。
我們剛坐下,就已經有人吵起來了。
意思是這位置安排得不合理。
「自前太子身故,晉王居長,恭王怎能坐在兄長的上首?」
「是啊,是啊……」
後黨自然不甘示弱,幹脆和他們吵了起來。
大概意思是,晉王乃是「罪妃」之子,保留王位已是恩賞,有什麼資格和清白皇子同坐?
氣氛有些緊張。
我輕聲詢問裴若雪:「這個肉可以直接用手抓嗎?」
裴若雪:「……」
我看她臉色蒼白,一抬頭,看到一個麵紅耳赤的青年男子,正在奮力幫著皇後黨說話。
瞬間就明白了。
「前夫?」
裴若雪咬著嘴唇點點頭。
我一邊吃肉,一邊看她前夫:「可真賣力啊,是奪妻之恨嗎?」
冉淩回了一下頭,把他的酒杯給我。
我接過來喝了,也沒堵上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