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巫小嬋已經躺在溫暖的床上。杜諾走進來在她額頭上摸:“有點兒燙。是我疏忽,不該讓你就那麼躺在地上睡過去,怎麼樣,頭昏嗎?有沒有不舒服?”巫小嬋坐起身來,確乎是有點兒暈乎乎的,但還不礙事。
“我沒事兒。”
“你說的沒事兒怎麼能信?一點兒都不懂得愛惜自己。生病就要去醫院,趕快好起來,你自己不在意,平白惹關心你的人擔心……”
最後就因為一點兒感冒,巫小嬋被杜諾拉到醫院去,排好長時間隊才掛到號,等到買完藥出來,已經是這一天的下午。“去吃飯吧。”巫小嬋坐在副駕駛位上,輕輕搖搖頭,說:“我想回小店。”“好。”
巫小嬋和杜諾回到時光書店的時候,小店裏一派和氣。葉鹿舟坐在椅子上,身上圍一塊白布,讓葉孤舟給他剪頭發。覃汐在一旁緊張地看著,王小皮卻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來小店裏買書的女孩子也湊到葉孤舟旁邊出謀劃策,說這裏應該怎樣剪,那裏不能剪那麼短,要留長一點兒。看得出來葉孤舟有點兒忐忑——小舟雖然能幹,巫小嬋卻不知道他還會這個,果然,最後剪完把白布一撤,雖不能說難看,但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葉鹿舟捧著鏡子左看右看,顯然是不太滿意,然而他也不能怪誰,畢竟是他自己死纏著葉孤舟要他幫他剪的,可見哥哥也不是萬能的。覃汐在一旁安慰他:“沒關係,頭發還會長出來的,以後我幫你剪。”他懷疑地看向這個大小姐,最後說:“我還是去理發店吧。”覃汐一氣,跑到聶瑤那兒去幫她做事,不再理會葉鹿舟。
巫小嬋輕輕說一句:“我上樓去。”也沒有人理她,她便和杜諾一起上樓去。樓上安靜,寂無人聲,隻隱約聽得見一樓傳來的說笑聲和外麵大街上的車行人喧聲。巫小嬋回過頭來,看著杜諾,說:“我送你一件兒東西吧。”他笑笑:“好啊,說起來……你還沒送過我什麼東西呢。”
巫小嬋走進房間,站在門口向他招手示意他進來。杜諾沒有任何猶疑,一步步向她走去,然而他每走一步,巫小嬋的心就很狠狠地跳一次,她臉上勉強掛著笑容,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杜諾所看不到的是,巫小嬋的腳下踩的是時光小店生冷的青石地板,她的身後是綿延不盡的貨架和燭火——若是有緣人,一定能夠踏進這裏,若是有緣人,一定能夠看到這一切,杜諾,你若是有緣人……
這一扇門的門裏門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杜諾輕輕把門掩上,溫柔地捧起巫小嬋的頭:“你說要送給我的東西呢?怎麼這麼一副讓人心疼的樣子?什麼寶貝東西?難道舍不得麼?”巫小嬋看著他,很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說:“你最經常帶在身上的東西是什麼?”杜諾想一想,扯起衣袖:“是這個吧,手表?剛買的……”
“呐,就是這塊手表,算是我送你的,好不好?”
杜諾看著她一愣,然後笑出聲來:“真是無賴,好啊,就算是你送我的。”巫小嬋調皮地勾起唇角,看進他帶笑的眼睛裏——那京市八月的燦爛的陽光……
對不起,杜諾,你我——終究無緣……
杜冬蟬正在看蟲子,想不到在京市的大街上還能看到這樣的蟲子,他無知無畏,就要拿手去捉,結果手還沒碰到蟲子就被一隻更大的手捉住——雖然小瑤阿姨很漂亮,手也很好看,但他還是不喜歡她對自己管這管那的,什麼話不能說,什麼事不能做,簡直比父親管得還寬。
“杜冬蟬,你膽兒真大啊,什麼都敢碰,不嫌惡心啊?”
杜冬蟬撅起紅潤的小嘴兒,不滿地說:“你們大人就是大驚小怪的,蟲蟲有什麼錯?你們幹嘛要這樣嫌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