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慘劫
沒人搭理他,杜樂天睜著眼,隻感覺有一道道熱熱粘粘的液體潑到他身上來。蒙麵人把這次抓回來的振遠鏢局的人通通圍在杜樂天周圍,然後一個個的砍掉腦袋,而杜樂天的臉變幻著各種表情,身體拚命的想往後靠以躲開那些紅色的液體,可他是徒勞的。手腳上的鐵鏈子紋絲不動,而在他的麵前,一個個失去頭顱的脖子圍著他,將鮮紅的熱血噴到他身上。他感覺那些血流到他脖子裏,流到他背脊上,又順著腰腹、大腿,一直流到地上,熱熱的流動感象一條夢魘中的長蟲在身上爬,他全身濕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紅色。
在杜樂天看來,似乎整個世界都已經靜止了,整個天地都凝固在一片紅色裏,即使此時在外麵已經鬧翻了天,他卻一無所覺,隻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相公,相公,我是英蘭啊,我們快走!”
恍恍惚惚中他也不知身上的鐵鏈是怎麼解開的,隻知道他的正室莫英蘭一直拉著他,跟著一些拿劍的道士一起衝了出來,在路上跑跑停停,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然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一路上莫英蘭不知跟人交過多少次手,身上的刀傷漸漸多起來,鑲藍綴花的衣裳也漸漸地變成紅色。而杜樂天卻始終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紅乎乎一片的手。他覺得胸口發緊,似乎周圍所有的東西都充滿著血腥的味道。忽然一把劍掉在他麵前,就聽到莫英蘭焦急的叫聲傳來:“相公,相公快來幫忙,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快!”
杜樂天盯著地上的劍,茫然的看著,聲音繼續傳來,“快撿起劍,要專心,好好想想,青鬆、白雲,然後是起手式。”
他的思想受到那聲音的牽引,腦海中升起了武當山清晨的浮雲,不自覺的撿起了地上的劍,撩劍起手式順勢而出,可當他的手升到胸前的時候,他又看到了那雙紅色的手,於是瞳孔猛地縮小,他又楞住了,嘴裏念叨起來:“我不知道,這不是我的錯,不是……”
一聲女人的尖叫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起頭來,就見莫英蘭垂著一條血淋淋的手,右腿上還中了深深的一刀,正一瘸一拐的跟三個大漢打鬥,那三個人都是身上帶傷,而莫英蘭身上也盡是血紅,她焦急的叫著:“快,相公,快來呀!”
杜樂天充耳不聞,隻看著眼前四個人身上的紅色發楞,並漸漸的發起抖來。“我為什麼要發抖?我要衝上去殺他們,我應該殺人!”心裏雖這麼想著,身子卻抖得更厲害,幾乎連劍也抓不穩了。
“快,相公,你行的,你是最棒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莫英蘭漸漸地有些支持不住了,不停的催促杜樂天。
這時一個冷冷的笑聲響了起來,“你的劍法不錯,竟然殺了我這麼多手下,不過現在你已經不行了,碰上我,就算你沒有受傷也無濟於事,更不可能指望那個隻會發抖的廢物,你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