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我總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區別,有時候夢境太過深刻,和現實裏我所希望的場景太過相似,我就會逐漸的覺得那是真實的,可後來,我長大了,我告別了一切,即使夢境裏的場景再深刻再與現實相似我也會覺得那是虛無的,可是,即使是如此,我也還是希望一次次的沉入無邊的夢境裏不願醒來,因為隻要一醒來我就不再是我,不再隻為自己而活著。
李留雲很早就醒來了,他不想讓自己睡太久,睡的太久就會感到身體裏的空虛,靈魂裏的空虛,他不能,也不可以睡的太久,因為他要去做,要去完成的事情太過的重要,甚至已經成為了他生存於這世間唯一的理由。
他起身,將自己的雪白色長袍放在了房間裏的桌子上,看了沉沉睡著的李荀英一眼,就走出了門去。
李荀英記得那段日子,李留雲時常穿著他的銀色長袍和逍遙子一起外出,他們去做了些什麼,見了什麼人,她都不知道,她隻是時常在他的房間裏守候,一次一次的享受那種在他懷裏的溫暖,她知道,這種溫暖更加傾向於一種虛無,她得到的並非是他全心全意的愛,或許在他心裏她也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後來的某一天,那一天下著傾盆大雨,李留雲從雨幕中走回來,他的長發,他的銀色長袍,和他腳上穿的白色布鞋都被雨水打濕的很徹底,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簾低垂的樣子仿佛很疲憊。
李荀英幫他換了一身深黑色的長袍,他坐在那裏,李荀英安靜的幫他擦著長發上的水滴,兩個人彼此都沒有說話。
窗外雨還在下,是轉季節的雨,每個季節的交替都會有那麼幾天一直持續的下雨,這場雨下的寂寞,所以在雨幕下的人也感到了寂寞,李留雲從窗台看向遠方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是某種不詳的征兆,他安靜的想著事情的時候,李荀英突然開口了。
她說:“逍遙子閣下呢?今天你們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他臉色如常的說道:“他今天為王上治病,所以會晚一點回來。”
她幫他用幹燥的白布擦著長發,說:“噢,原來如此。”
窗外雷光閃過,雨幕下的天空有一種淒涼的美,李留雲的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燕國的天氣,依舊很悶熱,櫻花樹依舊在城市的每個角落盛放著。
黑色的禿鷹在城牆之上盤旋著,雲瓊雪站在高高的閣樓上注視著天空中盤旋著的禿鷹,那些禿鷹飛翔起來的時候仿佛帶著死亡的氣息,有時候雲瓊雪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身體也開始逐漸的腐爛,那些天空之中盤旋的禿鷹應該是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濃濃的腐爛味道才來的吧?
站著的時候,雲瓊雪感受到身後一陣風,她知道來的是誰,可她不打算說話。
“一個人站在這裏,一站就是一天,難道你不感覺無聊嗎?”那個人說話,聲音嘶啞而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