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帶山上,夕陽的餘暉再一次灑遍山穀,蒼山如海,殘日如血。
歐陽機默默佇立在後山一處古木參天的平地上,在他麵前,是上官羽和路從的棲身之地,兩人已被歐陽機合葬在一座高大的青石拱墓之內,令人奇怪的是,青石墓的側麵仍留有有一處缺口沒有封死。墓碑前,整齊地擺放著上官羽的龍淵劍和路從的判官筆。歐陽機慢慢從懷中摸出三塊玉牌,上麵分別以小篆體飄逸地鐫刻著“鬆之友”、“竹之友”、“梅之友”字樣,歐陽機上前一步跪在墓碑前,將三塊玉牌放在上官羽和路從的兵刃旁邊,輕聲念道:
“我的好兄弟們,歐陽機不辱使命,終於完成了我們的計劃,你們黃泉路上不要走得太快,歐陽機這就來也”,此刻他腦海裏不停地湧現出一幅幅過去的畫麵......
畫麵倒回數日前。
全殲成都王手下五大門客的計劃失敗後,深夜,歐陽機的書房裏,一場爭論仍然在持續著。
“大家別爭了,看來成都王這賊子不但武功深不可測,而且手下眾多,若要除掉此人,須仿效古人的荊柯刺秦之法”上官羽毅然說道。
“荊柯刺秦最新章節掠愛:錯上王爺榻!?”歐陽機、路從二人脫口而出。
稍事沉默,歐陽機拍案而起:“隻有走這一步棋了,上官兄武功最高,刺殺成都王的幾率最大,三弟年紀最小,看來這個自獻頭顱的‘高漸離’我歐陽機是當仁不讓了!”。
此時一旁的路從早已憋不住大聲說道:“歐陽二哥不要和我搶,自從我們兄弟三人約定共同刺殺成都王那天起,我路從就沒有想過全身而退,既然都是死,我還是挑一件比較輕鬆的工作,刺殺成都王那麼大的責任我恐怕承擔不來,就獻我的頭給那賊子吧!”
上官羽揮了揮手:“兩位兄弟聽我說,這獻頭的人選應該是非我莫屬才對。其一,我是洛陽三友之首,此次計劃的發起者,拿我的頭最為容易博得成都王信任,其二,歐陽機遇事冷靜,善於辯論,隻有你的三寸不爛之舌才能打動成都王這個老奸巨猾的家夥,其三,隻有我與成都王交過手,這賊子的護體真氣非常強大,我們三人之中恰巧隻有歐陽的鬼斧神功才是他的克星。你們認為呢?”
上官羽看著麵前兩位陷入沉思的兄弟,他起身望向窗外的暗夜,一字一頓地堅決說道:“大丈夫生有何歡,死又何懼!凡人總有一死,自古聖賢帝王也俱皆難免,我兄弟三人隻要能夠轟轟烈烈一場,少活數十載又有何妨?”......
“公子,該吃飯了,回去吧。”
拾兒稚嫩的聲音將歐陽機從浮想聯翩中拉回現實,他扭頭關愛地看著這個雙眼紅腫的瘦小身形,和氣地回答:
“拾兒先回去,我一會就來”
“那公子想吃點什麼?拾兒好準備”,拾兒見歐陽機答應回家,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做點好吃的吧,什麼都行,以後恐怕就要受苦了”,歐陽機憐惜地望著拾兒。
“隻要能和公子在一起,吃苦受累拾兒都不在乎!”
拾兒顯然沒有聽懂歐陽機話裏有話,天真地揚起頭望著歐陽機。
歐陽機心裏一酸,伸手撫摩著拾兒的頭:
“拾兒今年就要滿十四歲了,以後要慢慢學會獨立,做一個像他們那樣的男子漢,我昨夜在書房中趕著畫了不少字畫,可以拿到洛陽城那家書畫齋換錢,另外,我寢室之內那口箱子裏還有一些銀兩和古玩,明日你幫忙整理一下。”拾兒滿麵狐疑地點著頭,然後轉身離去。
“拾兒,記得明日來將這墳上的缺口填好!”
“知道了公子,您也早些回來,拾兒等你!”
歐陽機目送拾兒的身影轉過山陵,心裏最後一次默默地祝福這個可憐的孤兒一生幸福平安。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歐陽機悲壯的歌聲在山穀間回蕩,久久不息。
他伸手抓起龍淵劍,站起身來,寶劍出鞘,劍身在夕陽輝映之下下遊弋著一縷跳動著的耀眼的亮光,歐陽機揮動寶劍在自己的脖頸上輕輕一劃,一股鮮血噴射出來,在空中散成一片血霧,寶劍深深地被歐陽機插入地下,歐陽機在失去隻覺以前,透過那層薄薄的血霧,他看見了一輪平生所見過的最美麗、最豔紅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