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後,天氣一天天涼了下來。蕭瑟的風輕輕吹過,送回離開一年的深秋,也許世界也久違了深秋的味道,開了一場歡迎會來表達她的思念。不知何時,枯黃的樹葉已經堆滿了一地;大雁在天上成群結隊,向著南方飛去。江水依舊悠悠,泛著粼粼的光。
寢室裏,陳默正坐在自己床上,兩腿盤著,身邊散落著幾十隻已經折好的千紙鶴,身前方還擺著一遝正方形的折紙,有各種各樣的顏色,他的手不停地將折紙對折、對折,床上的千紙鶴也越來越多。
三周前,趙欣彤偷偷告訴陳默,十一月十三日蔣紅怡的生日,讓他好好準備準備,好給蔣紅怡一個大大的驚喜。陳默在寢室憋了大半天,總算想出一個好主意,那就是折千紙鶴送給蔣紅怡,他想:自己親手做的,一定比買的更有心意。於是他到超市買了折紙,每天中午都回到寢室,用半個小時時間折紙鶴,再午睡半小時,這三周以來一直如此。室友們每天都調侃他,說折紙鶴是女生做的事,他一個大老爺們兒不該做,但他對這些一點也不在意。明天就是十三了,他得加倍努力才行。
晚上,室友們都回來了,陳默求著讓他們幫忙數一數有多少隻了。陳默往前一傾,伸手拿起床頭那個大塑料袋子,然後把口袋倒過來,手一抖,一大堆千紙鶴便從裏麵跑出來。
“我的媽呀,你這兩周沒睡吧,折了這麼多?”任傑拿起一隻千紙鶴。
“哎呀,你就別管了,快幫我數吧。”陳默將那堆千紙鶴分成幾份,指著一份對任傑說,“這堆交給你了。”
陳默給其他幾個室友也分配了任務,每人負責一小堆。他們開始數起來,“一,二,三……”
幾分鍾後,大家先後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於是陳默挨個問他們,“任傑,你那裏有多少?”
“185。”任傑答道。
“我這有183。”一個人說。
“186。”另一個人說。
“197,。”又一個人說。
“171。”最後一個人說。
“185加上183,加上186,加上197,加上171,等於,”陳默一邊念,一邊用手機上的計算器算著,“882。再加上我的176,一共1098。”
“真是辛苦你了啊大才子。”任傑譏笑道。
陳默搖了搖頭,“不行,折多了。”
“什麼?”任傑問。
“多了98隻,一千隻寓意才好,我得數98隻出來。”說完陳默放下手機,就開始數起來。
“我看你還是數99隻出來吧,”任傑笑道,“送她999隻不是更有寓意。”
陳默一想,開心地說,“對誒,最後一隻就是她,還是你機靈。”說完就數了99隻出來。
陳默一個一個謝過室友,再把999隻千紙鶴放進原來的口袋裏,又把剩下的99隻捧到床頭櫃裏。他心想,用塑料口袋裝著送給她未免邋遢了點,應該換一個好看的口袋或者盒子才美觀,於是決定趁傍晚吃了晚飯的那段時間去學校超市逛逛,他暗自點了點頭,便躺下午睡了。
午休過後,陳默和任傑來到教室。楊玲見陳默來了,便捂著嘴笑了,“今天果然又沒睡好,兩隻眼睛還迷迷糊糊的。”
任傑先坐了下來,看了看陳默也笑了,又轉過頭對楊玲說:“這三周可苦了他了,不過幸好,他也算熬出頭了,明天再不會這樣了。”
陳默輕輕撓了撓頭,也笑起來,也沒說話就坐了下來。
“你這些天到底在忙什麼啊?連午覺也不睡了。”鍾天藍問道。楊玲也把臉湊過來,等著陳默回答。陳默正要開口,鈴聲卻響了,他便擺擺手,示意他們先上課了。
下課鈴響了,鍾天藍等著老師出了教室,立馬叫過陳默繼續盤問,“快說,這些天幹嘛了?”楊玲則在一旁捂著嘴笑。
陳默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們。看著陳默那樣子,任傑卻坐不住了,他輕輕拍了怕桌子,對鍾天藍她們說道,“唉,我替他說吧,看他這樣子等到上課還不一定說呢,像個小女生一樣。”
陳默瞪了任傑一眼,不屑地說:“就你是爺們兒。”
楊玲大笑道,“哈哈,任傑,快告訴我們。”
任傑看了看陳默,偷笑道:“他這三周都忙著給他的紅怡準備生日禮物呢,可苦了這孩子了,午覺都睡不好。”說著還拍拍陳默的肩膀。
“哇噻,真的哦?這麼深情?”鍾天藍驚訝地說。
陳默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楊玲頓時止住了笑容,抿了抿嘴唇,心裏就像打翻了醋壇子,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沉默不語。
“你要送她什麼?”楊玲咬了咬牙,使勁憋出這幾個字來。
任傑忙說:“哎喲,說起這禮物可浪漫了,浪漫得我都想當他女朋友咯。”
“是什麼?什麼?”鍾天藍問。
任傑又說:“千紙鶴,一千隻,他親手折的。”周圍的同學聽他這一說,都發出“哇哦”的聲音,幾個女生還說羨慕死他女朋友了。
聽了任傑的話,楊玲心裏更不是滋味了。“千紙鶴!一千隻!親手折的!”這些字眼一遍一遍在她耳邊回響,她努力不去想,卻是徒勞。
鍾天藍看著楊玲的樣子,心裏便知道了七八分。她一把楊玲摟在懷裏,對陳默說:“真羨慕紅怡啊,也不知道誰肯為我和楊楊折千紙鶴啊。”楊玲知他心意,強忍出一抹笑,不停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