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程況帶我進他房間。

他一個房間比我家客廳還大,寬闊的陽臺望出去是遠山黛色。

滿墻壁的物理書,地上散落著黑色的拳套。

「我三歲開始,爸媽就和我講物理課了。」他解釋道,「那些書和期刊,看不懂就問,慢慢也就看得懂一些了。」

所以,他的競賽和保送其實不是黑馬逆襲,

而是臥虎藏龍。

「你為什麼一定要考第一啊?」程況問我。

因為爽。

單純是我的勝負欲在作祟。

在學校和家裏兩點一線的小世界裏,太多莫名其妙的規則和暗流的偏見。

他們輕易給我貼標簽。

從小因為不夠漂亮、不夠會說話、不夠聰明被無視。

有些人輕易能獲得褒獎和關注,

例如林晝。

而我顯然不是。

說我是女生,所以「學理科一定比不過男生」也好,說我隻會無效努力,「不如男生思維敏捷」也罷。

沒關係,愛怎麼評價就怎麼評價。

我想考第一,不是為了獲得老師的贊美,

而是想讓他們不得不看見我。

隻要我在榜單上第一名多一天,就證明他們曾經的偏見多麼狹隘。

「我不理解。」

程況眉頭一皺,很是坦誠,「本質上你還是想證明你自己,讓他們承認你是優秀的不是嗎?」

「考試這種東西誰也沒法保證,如果你高考失利了,難道你就不是那個優秀的你了嗎?」程況對我說,「為什麼要用考試來定義你自己?」

他不理解很正常。

因為他父母開明又包容,能夠看見不同側麵的他。

他們家的經濟條件也允許他多元嚐試。

但我爸媽不一樣。

他們不會從小教我學物理。

他們忙於生計,偶爾檢查作業已經很耗費精力。

他們和學校的老師一樣,以社會最直白的方式來定義一個人,

學習怎麼樣?考得怎麼樣?

結果才是最實用的。

「秦棲,你有沒有試過單純喜歡學習這件事,而不是為了追求一個結果,」程況翻了幾頁物理書,「比如遇到難題,靠自己的腦子解開難題,學習本身其實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16.

傍晚的風從山穀吹來。

我試卷寫了多久,程況就在我身邊睡了多久。

他確實如他所言,絲毫沒有打擾到我。

他睡顏很乖,毛絨絨的感覺。

外麵一樓有些爭吵聲。

我好奇地走下樓。

客廳擠滿了人,大家手上拿著筆記和書,好像在開研討會。

說到某個學術話題的時候,一個長得不起眼的學姐站了起來,落落大方地表達著自己的觀點。

談吐間,有理有據,自信又明亮。

有個男生提出了幾句反駁,她也一一說清楚了。

掌聲一片。